臨思言一身藏藍色的雲錦天子袍,端坐在華貴的輦車中,未央親自給她駕車,四周有五列九排的衛兵,戒備森嚴。

還未進入天霽城內,便見著遠遠就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身姿修長有力。他似乎是看見了臨思言的車駕,調轉過馬頭,噠噠的馬蹄聲踏在青石路面上猶其清晰。

等道近了,臨思言隔著層層紗簾才看到,那馬上之人身高起碼接近一米九。

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在輦前,聲音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臣顧轍野,迎陛下歸來。”

臨思言原本還有些好奇此人是誰,現下聽到他自報家門,反而是愣住了。

八年了,她已經八年都沒有聽到過顧轍野這三個字了。

當年她只覺得顧轍野心裡應當是怨她的,不然也不會在她臨走之際都沒來送一送她。

無論怎樣,畢竟都是舊時相識於微末的人,臨思言掀開一側的紗,目光正和跪著的人對上——

顧轍野身著一身玄色的衣裳,少年時顧轍野那種自信飛揚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的貴氣,臉上也長開了,顯現出極好的下頷,每一根線條都無可挑剔。

原先的顧轍野一心想要參與到天霽的政治鬥爭之中,雖說也會些武功,但還是以文治為主,身上總帶著點文人的氣息。

可是如今,他身上文人的氣息少了很多,看著倒像是個殺伐果斷的將軍的模樣。

“多年未見,顧公子更加一表人才了,不知如今在天霽任何職何位?”臨思言開口寒暄道。

顧轍野看著端坐在上位的女子,原本已經沉寂多時的內心卻在此刻彷彿重新活了過來一般,他目光一錯不錯地看向臨思言:“臣如今主管軍政要務,在華老將軍手下做事。”

臨思言倒是奇了,問道:“你不是一直想在朝堂間展露一腔本領嗎?如何轉移到戰場武鬥上去了?可是有什麼難處需要我幫你?”

說實在的,臨思言一開始聽到顧轍野說的這些話,還以為他是受人排擠或是怎麼的,才去了他原本並無多大興趣的武官一行。

可是顧轍野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讓她的猜測落空了:“臣沒有什麼難處,臣是自願的。”

“當年陛下還是皇女時,為了維護天霽的安全,忍辱負重去往天涉做了八年質子,既是皇室之恥,也是天霽百姓的心中之痛。”

“臣實在不能忍受天霽再發生這樣的悲劇,便棄文從武,想著有朝一日,能將殿下從天涉奪回來,恢復您的榮耀,光復我天霽的河山。”

如今看到自己一直的執念得以歸來,顧轍野總算是微微放下心來,天知道他一個男子這些年為了達到這個位置,為了籌謀救回臨思言,耗費的心神有多巨大。

好在最後,事沒有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