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看到阿嵐和扉樂被重傷在地,白藤正對我們發起不斷地攻擊,亙古施展妖力凝結成一道屏障,而屏障已經出現裂痕,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毅果敢。

我捏緊手中的銀剪戟,衝出屏障,一揮而下,刀刃在白藤堅硬的外殼擦出一道淺紅的火焰。

白藤瘋狂地擺動藤條,我靈敏地躲過它的反擊,反手又在它的外殼上擦出一道火焰,來回六次,火焰的顏色漸濃,還剩最後一道火焰。

白藤似乎因為我不斷進攻,變得極為小心謹慎,它的整個藤條上突然長出密密麻麻的勾刺,形成一副堅不可摧的盔甲。

亙古慧眼如炬,在我跟白藤打鬥中看到了白藤的命門,大聲提醒我:“祝千齡,它靠在泥土裡的裡側尚有一處軟肋!”

聽聞,我立馬落地,它的藤蔓化作一把把鋒利的長刀刺向我,左右躲閃它一道道致命且兇猛的攻擊。

我逐漸逼近它暴露在外的根部,看見它裡側的藤蔓沒有生長出一根勾刺,更沒有一株曼陀羅依附於此,看來這就是對它的致命一擊了。

我將銀剪戟幻化出六個模樣,手臂一揮,六支銀剪戟勢不可擋地刺穿白藤的身體,瞬間火光沖天,九種顏色的烈焰瘋狂地吞噬著白藤。

白藤遭受劇痛,撕心裂肺般搖晃藤蔓,莖葉上的勾刺被烈火焚燒掉落。

我稍有鬆懈,禍從天降,一根勾刺扎進我的左眼,我瞬間被殷紅的鮮血遮住了視線。

“我的眼睛!”

我痛不欲生地捧住左眼,渾身無力,幾乎握不穩手中的銀剪戟,半跪在地上。

亙古看著被血浸染半邊臉的我,面具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變得急躁不安,他說:我氣沉丹田,欲要用靈力止血,亙古見狀立馬制止了我:“別動,藤毒已經進入你體內,千萬不能運氣,得儘快出去解毒,否則你這雙眼睛真的就保不住了。”

身後的九色大火如同煮沸的滾水迅速蔓延開來,所到之處皆被火海吞噬,焚燒殆盡。

亙古看到火海蔓延而來,立馬打橫將我抱起,奔向生門,呼喚他們快走。

我視線裡的事物忽明忽暗,堅強地說道:“我還能看得清,師父,放我下來吧。”

亙古冷冷地回道:“過了奈何橋我再放你下來。”

越過山丘,不遠處有一條湍急的河流,此為忘川河。

河面泛著幽幽綠光,隨處可見身子扭曲的鬼魂,一座三層橋橫懸在河流中間,上層紅,中層玄黃,最下層乃黑色。愈下層愈加兇險無比,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生時行善事的走上層,善惡兼半的人走中層;十惡不赦的人就走下層。

橋的對面有一座亭子,亭子裡好似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阿婆,她不斷地給經過的鬼魂遞上一碗熱騰騰的湯。

我艱難地睜開一隻眼,指向對岸的亭子,說道:“對岸好像有人。”

亙古回道:“那是孟婆,冥谷的守護神。”

我詫異:“她是神?”

沒想到今生有幸能遇見神,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清她的模樣。

亙古抱著我走向奈何橋的上層,我卻在恍惚間看到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走向了中層。

姥姥!

我在亙古懷裡掙扎地跳了下來,結果視線突然一陣模糊,不慎扭傷了腳踝。

我緊緊抓住亙古的衣袖,說:“師父,我看到了姥姥。”

亙古無情拆穿:“那只是你的幻覺。”

我反駁他:“你怎麼能確定是我出現了幻覺,姥姥也會經歷輪迴,說不定她就在這裡等我,等著見我最後一面。”

亙古說:“你姥姥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這句話使我疑惑,什麼叫做不會出現在這裡?

走過奈何橋,來到那座亭子前,亙古如約將我放下。

孟婆雲淡風輕地盛滿一碗熱湯,頭也不抬地說道:“生人勿進冥谷,這是規矩,你們速速離開,我且不與你們追究。”

我輕聲細語地問亙古:“她碗裡盛的湯是什麼東西?聞起來倒是香噴噴。”

亙古小聲解釋道:“孟婆湯,又稱忘情水,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落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孟婆將他們一滴一滴的淚收集起來,煎熬成湯,在他們離開人間,走到這裡的時候,讓他們喝下去,忘卻活著時的愛恨情愁,乾乾淨淨,重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