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危亡之事,莫過於:君出、虜入、播遷、黨禍,四者旦夕之勢,而存亡之判也。

為了避免黨爭,禍起蕭牆。京察之事,流於形式,藉機停擺,都是有一定的內在原因。

朱祁鈺看著群臣們頗為期待的目光,斟酌了許久說道:“這樣吧,六部尚書、都察院總憲、各寺寺正,由錦衣衛、司禮監和東廠負責,其餘京察由有司負責,朕也不讓你們為難。”

小吏查大官,會導致什麼結果?

就是小吏不敢查,不敢動。

之前胡濙反駁御史賀章彈劾之時,一品出不是皇帝要他下課,立刻轉頭,整個人氣勢一變。

但憑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去查六部尚書,實在是太難了。

朱祁鈺自己查六部、都察院掌管,六科給事中、通政司、都察院御史糾察其餘京官,至少可以掐掉明公常庇佑屬下之事。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俯首高聲說道:“陛下聖明!”

朱祁鈺說的京察、大計,是兩個名詞,京察是專門針對京官,大計是針對天下所有臣工,如果京師的吏治治不好,天下吏治又何從談起呢?

張居正自任吏部尚書,跟隨著高拱的角度,不斷的加大吏部京察力度,最後再幾度大計,達到了雖萬里外,朝下而夕奉行的地步,政體為之肅然。

想要肅清吏治,京察和大計一定要弄紮實,否則談吏治,就是空談罷了。

朱祁鈺之前一直沒有啟動京察,是因為土木堡之變一戰役,在廷文武闕員六十六人,文官闕員四十八人,其中六部明公,就缺了兩位。

查?

查什麼?

人都沒了,怎麼查?

大明朝廷已經運轉將近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闕員增補了許多。

朱祁鈺為了避免黨禍再起,一直沒有京察,一直等到官邸法徹底落實之後,限制了京官聯袂之風后,才舉起了京察的大棒。

避免黨禍,是每一個皇帝必須要做的事兒。

官員可以暗流湧動,但是絕對不可以允許在朝堂之上,大肆結黨,朋比為奸,互相傾軋,明火執仗,扯起大旗來,旗幟鮮明的為了反對而反對。

朝堂上,只能有一種聲音。

只是朱祁鈺眉頭緊皺,這幫朝臣們的情緒,怎麼如此的穩定?

朱祁鈺這次不釣魚了!是直接抽水,把每條魚挨個撈上來看看成色。

他們居然巋然不動,一副你隨便查的模樣?

陛下的官邸法去年就開始吹風,京察這根大棒,陛下一直等了這麼久,才在此時讓吏部去推動。

這已經是給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去調整,去梳理。

陛下給了足夠寬宥的時間了,陛下登基,還不收手,就是咎由自取了。

倘若是這樣,若是再被查出需要剝皮揎草懲戒的大罪來,那到底是陛下暴戾,還是臣子們不懂為臣之道呢?

一年半了,都不知道新朝雅政,那為什麼還要在朝堂上站著呢?

自己去太醫院報道好了。

大明的官場上,有一個李賓言,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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