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案犯求情,那些御史們一群餓昏了的狼,就會一擁而上,把李賓言撕個粉碎。

風憲言官是不管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他們就像原教旨主義的那種人一樣,才不管你何等境遇下做出了這些決定,有多少的困難。

李賓言沒接話,他既然說了,自然想到了後果。

其實他完全可以閉嘴,畢竟這件事跟他關係不大,頂多就是辦事不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是官場的生存法則。

但是李賓言還是說了出來,這就是他的性子看起來有些憨直,敢於直言。

朱祁鈺搖頭說道:“不行,這次寬宥了。”

“他們只會更加大膽!更加猖狂!更加肆無忌憚!他們會以為朕,以為朝廷是好欺負的,然後更加無法無天!”

“其實到最後他們還是要弄出諮政院來。”

“這次是寒潮,下次呢?是災荒,他們一旦覺得這招數管用,就會無所不用其極,天災最終變成人禍。”

于謙一直沒說話,他的面色十分的沉靜,絲毫不慌,甚至在思索散朝之後,到馬鞍山巡按一下馬鞍廠諸事,保證有序進行。

于謙太瞭解陛下了。

他的這位陛下,喜歡料敵從寬,連天下伐明這麼離譜的事兒,在京營開拔之前都預料到了。

天災、寒潮,他雖然不確定陛下是否提前想到了,但是他確信陛下應該有所準備。

而且他也堅信自己的陛下有辦法。

朱祁鈺左右看了看,平靜的問道:“你們沒有什麼好辦法嗎?”

群臣的臉上,寫滿了無計可施,他們不知道陛下的性子嗎?若是不知道為何還要參加廷議呢?

如果有法子,還用讓陛下委屈自己嗎?

朱祁鈺看著眾臣的表情,最後看向了于謙問道:“於少保呢?”

于謙俯首說道:“首先應該嚴旨不得囤積居奇,督促商賈維持商貨暢通,如果有人膽敢在寒潮之時生事囤積,一旦查實,臣以為應該仿照通惠河舊事,把他們吊起來,掛在秦淮河兩岸。”

“如果吊一批不夠,就吊第二批,吊第二批還不夠,那就全都吊起來就是。”

通惠河上到現在還吊著那麼多黑眚呢,京師糧價暴漲的時候,朱祁鈺直接用最慘烈的手段,將黑眚全都吊了起來。

李賢呆滯的看著于謙,于謙和陳循大學士不是一直在勸陛下仁善嗎?

想想那繁華的秦淮河兩岸,掛滿了奸商的屍首,那秦淮河這條千古名河,還能附庸風雅嗎?

什麼故事,在那一排排的屍首面前,都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于謙繼續說道:“而且臣以為勢要豪右之家,最擅長不就是得寸進尺嗎?”

“陛下寬宥了他們,他們反而以此為依仗,更加狷囂猖狂,到時候獲罪於天,豈不是更大的殺孽?還不如不寬宥。”

于謙真的是為了勢要豪右之家好,若是陛下這次真的罪降二等,勢要豪右遲早跳到陛下的面前繼續作死,到時候再觸怒了陛下,死的人更多。

于謙,一如既往的仁善。

作為大明朝臣中執掌牛耳的人,他看不得死更多的人了。

索性擺明了車馬炮,告訴他們線在哪裡,越線必死。

朱祁鈺補充的說道:“如果他們閉門歇業,那就行臨戰連坐令,徵召商鋪,他們不賣東西,那就強買強賣!軍管配給便是。”

臨戰連坐,就是朱祁鈺掀屋頂的法子,而且是明明白白告訴這些傢伙,一旦勢要豪右開始了他們的默契,抵抗朝廷的意志,朱祁鈺就打算直接軍管配給了。

反正這一套朱祁鈺、于謙、石亨都很熟悉,山西行都司和靖安省,在攻打下來之後,不都是用的軍管配給制度嗎?

既然他們要抵抗到底,朱祁鈺就不拿南衙當大明固土,直接當新闢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