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掩面一笑,風情萬種的說道:“公子爺,奴家不過牙婆而已,一副殘花敗柳的身子,若是公子爺有意,那倒是奴家佔了便宜咧。”

“不過奴家自知配不得公子爺,也就不做那讓人惱、讓人嗔、讓人貪、讓人盤腿、讓人哆嗦的夢了。”

這女子一看就在這風流場內,浸淫多年之人,這一舉一動,一笑一和,全是風韻。

“公子爺可知諮政院的李尚書李閣老?”牙婆忽然話鋒一轉,卻說到了李賢。

朱祁鈺一愣,這煙雲樓難不成還有李賢的生意不成?

這是在取死了。

朱祁鈺滿不在乎的說道:“自然知道,李賢,河南人,和成山伯王通,在諮政院為了黃河的事兒,打的頭破血流。”

牙婆掩著嘴角笑了笑,她在試探這為豪橫主兒是不是真的貴人。

這開口一說話,就是貴人中的貴人,整個南衙僭朝,包括謝璉等人在內,所有人皆伏誅,唯有這李賢免了,而且還在皇爺爺身邊聽用。

這位貴人,一開口就是直呼其名,還知道諮政院打鬥之事,並且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尤其是滿不在意的把這等事兒講了出來。

貴!大貴人!

牙婆趕忙說道:“他家現在的婆娘玉娘,乃是奴家調理出來的,極為乖巧,還幫著李尚書四處奔波,這才是全了李尚書忠孝之名。”

“啪啪!”牙婆一拍手,笑著說道:“陳婉娘,且過來見過貴人。”

這側屋裡顯然有不少的姑娘瘦馬,牙婆也是看人下菜,真的貴人,自然是喚最好的那一匹來。

一個女子纖纖玉手裡撩開了窗簾,慢慢走了進來,欠身說道:“見過貴人。”

聲音跟早上在枝頭唱歌的百靈鳥一樣輕靈。

牙婆輕笑著說道:“我這女兒喚作陳婉娘,年方二九(十八歲),年幼時候,家裡遭了難,就把她賣到了這煙雲樓,這可是婉娘第一見人,有些生分和不知禮數。”

“來轉一圈。”

陳婉娘抿了抿嘴唇轉了一圈,眼中沁著淚,讓人一見生憐。

一襲紅色的逶迤拖到地煙紗裙,手挽著一方羅翠軟紗,扎風髻霧鬢。

修長的玉頸下,肌膚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

一雙均勻如玉般的雙腳,踩在毛毯之上,腳丫子都有些晶瑩剔透。

可能是真的沒見過人,也可能是被朱祁鈺打量的目光看著有些驚慌,她顫抖了一下,把腳往後收了收。

牙婆無奈的說道:“婉娘小時候身子骨弱,就沒給她纏足,若是貴人不滿意,再給你換一個。”

牙婆倒是沒撒謊,這陳婉孃的確是她調理出最好的江南軟儂瘦馬,也是第一次見人。

說起也是牙婆一時心軟。

這江南好小腳,多喜歡那三寸金蓮,可是陳婉娘小時候身子骨太弱了,牙婆沒捨得給她纏足。

賠錢倒不會,但是不好出手是真的。

瘦馬是門生意,眼看著這都十八歲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牙婆終於等來了個北方口音的貴人,不甚在意這個是不是纏足,她本來想著把人賣出去。

但是看起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朱祁鈺未曾搭話,反而問道:“姑娘,你很冷嗎?”

陳婉娘在發抖,朱祁鈺以為是沒穿鞋冷,這煙雲樓雖然是暖閣,但是這麼單薄的煙紗裙還是極冷的。

陳婉娘求助一樣看了看牙婆,但是牙婆也不說話,陳婉娘只好輕聲說道:“回貴人的話,是有些寒。”

“好說。”朱祁鈺點了點頭。

興安立刻拿起了陛下的大氅給陳婉娘披上了,作為訓練有素的宮內頭號大璫,如何做陛下的花鳥使,可是他的功課之一。

可惜,興安一直沒機會為陛下尋花抓鳥,這好不容易陛下有意,他這速度可是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