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看向了陳汝言說道:“嗯,陳愛卿既然主動請命,就掛兵部左侍郎印,參贊楊俊軍務吧。”

楊俊一聽這話,面色古怪的站出來說道:“陛下。”

雖然陳汝言讓賢了,但是讓一個兵部尚書參贊自己軍務,他壓力也有點大。

他的參贊軍務是當初配合極好的兵部右侍郎吳寧,若非刑科給事中林聰還在河套,他更希望是林聰。

這也是符合他四勇團營的地位,讓兵部尚書給他參贊軍機,這麼大一尊佛,他可惹不起。

當初于謙以兵部尚書、少保,總督徵虜軍務,石亨掛的是徵虜將軍印。

陳汝言再差勁,那也是大明實權的兵部尚書,又不是掛名。那關係人脈,遍佈朝野上下,能力雖然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了。

這陳汝言只從能力論,在南京僭朝,不撈個諮政院大夫,說不過去的。

楊俊不樂意了,這內臣監軍、文官總督,三方制衡,一方太強勢了,反而不利於行軍打仗。

朱祁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點頭說道:“朕明白了,那陳愛卿,先參贊武清侯軍務吧。”

石亨領命,他無所謂,陳汝言官再大,還有于謙官大?

胡濙歎服,站了出來俯首說道:“書曰:推賢讓能,庶官乃和。臣為陛下賀,臣為的大明賀。”

距離上一次讓賢,還是上一次。

列官千百,無讓賢之舉,胡濙想了半天,這種事真的少見。

尤其是這大明朝堂上,他也呆了四十多年了,大明的官場一個坑三個人等著,為了這權利地位,恨不得打的肝腦塗地。

看江淵那如同餓狼一樣的模樣就清楚了,一旦資歷夠了,那就是恨不得把前面的人給拱了去。

陳汝言再差勁兒,這不是有於少保兜底嗎?

但是陳汝言今天讓了。

陳汝言自己也鬆了口氣,俯首說道:“君不用賓相而得社稷之聖臣,君之祿也;臣見賢而讓之,臣之祿也。今君既得其祿矣,臣亦得其祿矣,臣謝陛下隆恩。”

陳汝言這番舉動是很冒險的,如果陛下不肯,他只能稱病、致仕、不上朝、逃跑了。

公孫支當初讓賢,可是讓了三次,差點亡命天涯,才讓出去上卿的位置。

陛下要親征了,陳汝言在忙完公事之餘,總是在思考一個問題,若是大明再出現四禍齊出,他這個兵部尚書有沒有那個能力,力挽狂瀾?

他知道自己不能,但是江淵還有那麼點可能。

他想了許久,輾轉反側,終究是做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幸好事情圓滿的解決了。

朱祁鈺很是欣慰,再看陳汝言笑著說道:“陳愛卿歸班便是,好,很好。”

朱祁鈺高興嗎?當然高興,他連稱呼都變成了陳愛卿。

若是天下人人能夠像陳汝言這般,才能不夠,讓給有才能的人,他這個皇帝,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個大昏君了。

但可惜,這種事正如胡濙所言,太少了,也只是個孤例罷了。

至少陳汝言做出了個表率,沒什麼才能,德行還是有的。

俞士悅才是最麻的那個人,他曾經在京師之戰中,把妻兒送去了南方,還被人捅了出來。

雖然陛下未曾追究,但是今日陳汝言一句讓賢,讓的他人都傻了…

若是下一個有功之臣回京了,他咋辦?

讓賢是不可能讓賢的!

他考了半輩子科舉,做了半輩子的官,終於位列上卿,哪有讓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