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知道李賓言的難處,笑著說道:“唐貴人有喜了,你告知他,他自然會有所收斂,查案之事不急,一步一步來。”

李賓言眼神一亮,趕忙俯首說道:“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陛下膝下二子一養子兩女,現在又有喜訊,是好事。

這是大明的國本,皇嗣多幾個好,若便是有夭折,也有皇嗣。

好事。

李賓言和朱祁鈺溝通了很久,主要是密州市舶司的貢舶和商舶分流之事,以及一些海貿貨物定價之理。

還說了許多李賓言聽來了的海貿諸事兒。

“大明廢置交趾三司,大軍回撤,安南復國,黎利僭越稱帝,可是這交趾的百姓,日子並不好過。”李賓言談起了交趾三司之事。

安南復國之後,僭主黎利稱帝,但是交趾三司十七府,百姓過得十分的困苦。

因為他們需要用米粱換的大明的貨物,這就導致了百姓顛沛,多有反叛,頻受戰亂。

朱祁鈺無奈的說道:“交趾三司日後再議,朕手中無強盛海軍,如何攻伐?若是輕易征伐,僭主黎利和麓川思機發沆瀣一氣,麓川戰事再起,非朕所願。”

“只能再苦一苦交趾三司的百姓了。”

興文匽武是個大事,大明的陸軍實力降低,大明的海軍實力幾乎等同於沒有了。

這二十多年的興文匽武,大明要補課的地方還有很多。

在朱祁鈺心中,交趾三司,那是太宗文皇帝打下的領土,因為興文匽武而棄地,朱祁鈺承列祖列宗遺志,自然要把他們收回來。

“李御史啊,現在還覺得勢要豪右之家,是良善之家嗎?”朱祁鈺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李賓言參加鹽鐵會議問的那些問題,讓朱祁鈺頗為撓頭。

幾次都是因為李賓言對豪右之家多有幻想。

李賓言吐了口濁氣,無奈的說道:“臣差點在驛站被孔府勾結的倭寇給殺了,在山東地界,屢次三番被響馬追殺。”

“臣不怪響馬,更不怪山東百姓,臣只怪自己乃是書生,否則抄家孔府之事,臣定當一馬當先。”

李賓言並不討厭山東,對響馬也談不上恨,響馬落草為寇多是可憐之人,誰逼著他們走向了不歸路?

是山東的那片天,天字第一號案的案犯衍聖公府。

李賓言稍微猶豫了下說道:“陛下,寧陽侯陳懋,想要為鄧茂七的侄子鄧伯孫等,共計四十二案犯求情。”

“臣聽聞之後,也把名字寫上了,臣以為鄧茂七起事,乃是有司之錯。”

朱祁鈺頗為肯定的點頭說道:“朕下旨福建,就將此事定性有司過錯,兩次大赦,鄧伯孫等四十餘人下山請降,朕可寬宥之。”

“但是葉宗留部將,陶得二和葉希八等五十餘人,還是得明正典刑,他們屬於復叛,朕不能私。”

朱祁鈺說過的話,一口唾沫一顆釘,居然大赦,既往不咎,那就是既往不咎。

鄧伯孫為叛首剷平王侄子,既然下山投降,而且在福建配合寧陽侯安穩地方,朱祁鈺自然可以寬宥他們。

朱祁鈺若是要反悔,把鄧伯孫一干四十二人給鏟了腦袋,福建還不得炸開鍋,反反覆覆,永無止境?

但是葉宗留的部將五十餘人,他們起初起事就是為了求財,兩次大赦,依舊不肯下山,朱祁鈺自然留不得他們了。

大明的大赦天下,自洪武元年之崇禎十七年,共二百七十六年的時間裡,一共只有五十二次。

朱祁鈺登基之後用了一次,福建之事又用了一次,死不悔改,那朱祁鈺也不給他們改悔的機會了。

“臣亦不敢為其求情私宥。”李賓言趕忙說道,他只是為鄧伯孫求情罷了。

朱祁鈺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鄧伯孫不得回閩,這是必然的,就留在京師編戶齊民吧。”

李賓言俯首說道:“陛下聖明。”

鄧伯孫若是回到了福建,有一定的基礎,很有可能復叛,留在京師編戶齊民,放回福建,那是放虎歸山。

“陛下,臣有一事兒,拿不定主意。”李賓言有點猶豫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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