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濂作為戶部尚書,他從陛下談論的內容中明悟了這個道理,那就是要維護大明這個破房子,不被人一腳踹倒,那麼所有人都必須要繳稅納賦!

朱祁鈺點頭,所以他作為大明皇帝,也在繳稅納賦。

朱祁鈺嘆了口氣說道:“貨幣,它很有讓人迷惑的地方,它很多很多的情況下,都更像固定資財而非流動資財。”

“比如在很多時候,貨幣可以產生利潤,只需要在一個新興行業裡投入一定比例的貨幣,就可以產生高額的利潤,這很像是固定資財。”

“因為社會的全部收入,必須透過貨幣才能有序地分配給大明所有黎民百姓,所以貨幣的多寡似乎決定了財富的多少。”

“但貨幣只是幫助貨物流通的一種輔助工具,而絕不能等同於實際的貨物。”

“在坐的諸位都是朝廷明公,掌國家公器公權,若是和韃靼王、縉紳商賈一樣,不要將貨幣直接等同於財富。”

金濂吐了口濁氣,做了好筆記,陛下說的是有道理的,貨幣不是固定資財,而是流動資財。

朱祁鈺笑著說道:“所以,金尚書,還是不要讓戶部的燈盞裡只有一顆燈芯了,維護固定資財是需要投入的,不是一味的節省就可以。”

金濂愣了一下,卻搖頭說道:“不不不。”

“按照陛下所言,維持固定資財的費用是必然的,戶部的作用不就是對這筆費用進行節省嗎?”

“戶部節省之後,可以投入更多的固定資財之中,讓大明的流動資財不斷增加,百姓手中的留存資財,才會相應的增加,這不就是戶部的作用嗎?”

“陛下尚且節儉,一年常服不過八套,內帑資財皆用於戎政軍務,陛下尚不敢私,臣等如何敢私?”

“所以,該省的地方,還是要省。”

朱祁鈺略微有些呆滯的點了點頭…金濂說的好有道理,根本無法反駁。

朱祁鈺的日子過得並不清苦,相反,泰安宮相比較皇宮縮小了好幾倍不假,但是他是君王,只要他想,什麼得不到?

他拒絕小的誘惑,只是因為他有更高的野望。

但是金濂拿著這個說事,朱祁鈺還真是不太好反駁。

金濂認真的想了許久,頗為心痛的說道:“陛下,臣以為集寧河套歲災,應當盡蠲明年夏秋二稅。”

這是必須要施加的仁政。

兵禍之後,人口凋零,總得讓百姓留下留供資財度日,所以,金濂也只能忍痛提出了這條。

那可都是錢啊。

朱祁鈺笑著說道:“金卿和於少保的想法,不謀而合,於少保同樣請旨,盡蠲明年夏秋二稅。”

“朕已經準了。”

金濂和朱祁鈺忽然同時開口說道:“但是鈔關商稅不能免。”

群臣愣愣的看著這兩位,他們還以為聽錯了。

但的確是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句話。

朱祁鈺搖了搖頭,他自詡大明的戶部尚書,金濂也自詡大明的戶部尚書,他們兩個人的想法,也同樣是不謀而合。

這下群臣要是罵皇帝橫徵虐斂,那先去跟戶部磨牙去吧!

吳敬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對於收稅的決心,至少戶部和陛下是高度一致的。

胡濙奮筆疾書,寫道:「景泰二年十一月丙子日,上於講武堂聚賢閣與群臣論財經事務之道,總論得失。」

「易曰: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上曰:天下財經事務,是以留供之道,固定之道,流動之道,如四時之變遷,天地之執行是也,迴圈反覆,週而復始。」

「天地人,此三才,留固流,此三財。」

胡濙還準備繼續往下寫,朱祁鈺早就注意到了,讓胡濙停筆。

“好了,到這裡就可以了,後面的話,皆為讒言。”朱祁鈺拿過了胡濙寫的內容。

留固流,此三財,果然是大明的禮部尚書,總結的非常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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