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鈔關商稅不能免(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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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濙雖然沒有吳敬那麼深刻的理解,但是畢竟活了七十有六,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他當然有自己獨到的理解。
他其實從剛才就想開口說話,但是他畢竟只是禮部尚書,不是財經事務的具體經手的人。
群臣對於固定資財的表現形式,比如土地、倉庫、集市、鈔關等等,都非常明白,這不是個複雜的東西。
但是他們對後面吳敬和陛下高來高去的討論,完全無法理解。
這個時候,就需要翻譯了。
胡濙作為專業的禮部尚書,笑著說道:“其實就是,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有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其實這首詩還有一句,「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這首詩是宋真宗趙恆的《勸學詩》,用來解讀陛下和吳敬的對話,頗為合適。
但是最後一句,並不符合當下陛下的執政方略,男兒欲遂平生志,不僅僅是六經勤向窗前讀,還有許多種的方式。
比如入伍為國建功立業、比如進入工匠學院煉燋鍛鋼、比如參加農莊義勇團練等等。
最後一句有著很嚴重的興文匽武的傾向,胡濙這麼專業的禮部尚書,會沒有這個政治覺悟?
諸多朝臣到了他們擅長的領域,聽到了他們熟悉的話,立刻明悟了這番話的含義,他們不住的點頭。
只能說,不愧是胡濙。
可以這麼快引經據典,將陛下和吳敬的對話總結的如此通透。
“很好!”朱祁鈺點頭說道:“知識亦是財富!很好!”
朱祁鈺直接提煉了出了一句話,笑著對吳敬說道:“那朕再來問你,那租賃所得錢財呢?又算是什麼?”
“流動資財就是必須依靠流動,才能有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的財富,這是必須要易主的資財,比如陛下的貨幣,屠夫的羊肉、地主的谷稻、成衣店的衣服等等,都是流動資產。”
“此所謂這三種分為留供、固定、流動,此所謂三種資財。”
朱祁鈺吐了口濁氣,看著朝臣們說道:“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吳敬說的很對,作為一個十年份的經年老吏,他們對社會的現象已經觀察了很久了,但是他們缺少點撥,更缺少指引,始終無法歸納和總結。
更因為這個時代的侷限性,算學商路都是末學。
朱祁鈺發現自己真的是一以貫之,他作為皇帝,其實總是在搭建舞臺,去篩選出那些能臣幹吏,然後,讓大明群臣們有展示自己才華的空間。
吳敬按照他的歷史脈絡,這一生估計都在浙江打轉,最後抱著自己的《九章演算法比類大全》,嘆一聲時運不濟。
朱祁鈺滿是笑容的說道:“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裡,那麼吳敬,你來說一下,韃靼人為何是愚蠢的。”
吳敬猶豫了片刻,看著諸多朝臣深吸了口氣說道:“陛下,留供、固定和流動資財之間,並非固定不變,他們總是在流動著。”
“比如陛下所言宅子,它本身遮風擋雨,就是留供資財,但是用於出租,就是固定資財,可以創造利潤。”
“而固定資財也會有產出,比如工坊的石磨、石景廠的燋炭、景泰爐可以生產鋼鐵物料等物,這些都是固定資產,但是他們生產了流動資財。”
“銀幣是最具有流通性質的資財,但是韃靼人卻將他們屯集了起來,將流動資財變成了固定資財,所以,陛下才會說,他們是愚蠢的。”
朱祁鈺面露微笑,吐了口濁氣,獨角戲,是孤獨的,至少吳敬這個十年份的經年老吏,對這方面理解的很透徹。
胡濙坐直了身子總結性的說道:“這天下資財,夫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也。”
“精健日月,星辰度理,陰陽五行,週而復始,若如四時之變遷,天地之執行是也。”
“陛下之財經事務之論,實乃是禮樂之法。”
朱祁鈺眉頭緊皺,滿是疑惑的說道:“胡尚書,這也能算是禮法?”
胡濙洗地的功夫,朱祁鈺是非常認可的,但是這也能算是禮法嗎?這論的是資財的流動性啊,和禮法能扯上關係?
硬洗,不可取。
胡濙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啊,臣這句就是《漢書·禮樂志》乃是文子所著。”
“文子乃是先秦人物,思想尚陽,常遊於海澤,乃是越大夫范蠡之師,授范蠡七計。范蠡佐越王勾踐,用其五計而滅吳。”
“自然是禮樂之法。”
范蠡,很多人都當他是商道祖師爺,但是在歷史上,范蠡其實是武廟六十四將之一,乃是越王勾踐的上將軍,越國相國。
范蠡就是典型的功高震主,不得已致仕,然後弄了點副業,成為了商道的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