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雖然小,但是他知道他的父親被皇帝給殺了,他去年就問過了,陛下親口承認的。

他不能接受母親也離開,雖然周氏是生母,但是周氏平日裡頗為尖酸,說話的方式,讓朱見深頗為害怕。

他完全不能理解,明明非常和藹的嫡母,周氏要那麼尖酸刻薄的說話。

錢氏俯首在地,依舊有些堅持的說道:“還請陛下憐憫。”

她已經心如死灰了,稽王府的內鬥,讓她頗為心煩意亂,稽王府已經那般模樣了,還要再爭鬥。

既然稽王府已經安定了下來,她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若非打定了主意,她不會再陛下面前說這件事,既然已經說了,那自然是百無禁忌了。

朱祁鈺看著堅持的錢氏,坐直了身子,厲聲說道:“朕已經說了兩次不準了,安敢如此饒舌!”

朱祁鈺並不是覺得自己被忤逆了,他可以理解錢氏這種心態。

莊子有云: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如死灰,生命的離去反而次之。

現在錢氏的心已經死了,他就是藉著大皇帝的威名訓斥,希望能嚇住錢氏,讓她回去繼續教導朱見深。

否則朱見深送到慈寧宮?還是放到泰安宮?

而且他作為皇帝,也沒法訓斥他們這種內鬥,畢竟是稽王府內府之事。

但是顯然錢氏壓根不吃這一套,她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朱祁鈺這次被觸怒了,他是皇帝,從未有人敢這麼挑釁他!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來人!取三尺白綾!”

興安眼睛瞪大,皇命他不敢違抗,但是他示意小黃門,趕緊去請皇后來!

這好好的過年拜個節,發發壓歲錢,表示一下親親之誼的好日子,怎麼變成了如此這般模樣?

汪皇后母儀天下,眼下陛下火氣只有皇后能勸得住了。

興安親自去取白綾,他的步子不快不慢,正好緊跟著汪皇后的腳步入了泰安宮,他左右看了看,將白綾甩到了房梁之上。

汪皇后一看這架勢,這還得了?她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汪皇后行了個半禮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

朱祁鈺一甩袖子說道:“不安,氣都氣死了。”

汪皇后笑著說道:“夫君,這事是家務事,不是外廷之事,臣妾覺得錯不在嫂子,明明是那周氏尖酸刻薄,陛下為何要降罪嫂子呢?”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整日裡在朝堂上,不是一片公心,就是天下為公,整日裡講公平,公器,可是這般處置,對嫂子有何嘗公平呢?”

汪皇后看著朱祁鈺的表情,對著興安揮了揮手,示意興安把白綾撤去,這話趕話,氣上頭了才會如此。

興安看了看陛下,看到陛下點頭,算是把白綾撤了去,鬆了好大一口氣,好在興安有點急智,請了汪皇后來。

這要是吊死了錢氏,那就得把整個稽王府上下,全都吊死了。

朱祁鈺火氣也下去了,皇后說的有理,這事的根子不在錢氏,錢氏如此這般,若非那周氏鼓動整個稽王府上下,錢氏也不會生出這等念頭。

汪皇后走了兩步走上了月臺,低聲說道:“陛下,其實這事好辦的很,把錢氏和周氏送到慈寧宮,讓孫太后教訓便是。”

“畢竟是孫太后的兒媳,鬧了亂子,哪有袖手旁觀之理?”

朱祁鈺點頭,汪皇后這處理方法卻是理兒,他點頭說道:“稽王妃,你和周氏今日進宮去,把你們的事兒說給孫太后聽,若是孫太后應了你,朕就讓你去庵裡。”

錢氏俯首帖耳,抽噎的說道:“謝陛下隆恩。”

錢氏也沒停,送回去了朱見深,就和周氏入宮去了。

上次會昌伯府對稽王府動手,死了個奢員,那時候錢氏就和孫太后鬧翻了,進了宮,孫太后必然肯讓她削髮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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