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璞呆滯的轉過了頭,愣愣的說道:“臣領旨。”

六部之末,唯獨他沒啥反對意見,為何陛下突然提點到了他呢?

朝臣們滿是疑惑,為何好端端的提起了徐有貞呢?

徐有貞是個站隊失敗的人,在反覆衡量之後,徐有貞前往地方治水去了,想要回朝,卻被朱祁鈺打發去治理黃河了。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說道:“朕讓徐御史前往河套,不是無的放矢,朕打算在河套設立三府,朔方、五原、靖虜,以東受降城、中受降城、西受降城為府城。”

“由山西、陝西、山東遷民移居,由工部大興水利,再建塞上明珠。”

明珠豈能蒙塵?

朱祁鈺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群臣們的議論紛紛,遷民這麼大的事,陛下居然想要一意孤行。

戶部尚書金濂立刻說道:“陛下啊,陰山苦寒,時常受到胡人侵擾,遷民移居,非同小可,此乃亂命,臣不奉詔!”

無論怎麼說,現在河套地區,在群臣心中,就是苦寒之地!怎麼可以讓內地的百姓去塞上受苦呢?

“怎麼能是受苦呢!”朱祁鈺一聽這話,笑著說道:“金尚書啊,你知道河套一畝地出產幾何嗎?”

金濂眉頭一皺說道:“多少?”

朱祁鈺十分確定的說道:“兩石,賀蘭山下果園成,塞北江南舊有名,朕可不是胡說,那可是塞外米糧川。”

“京畿地區一畝熟地,不過一畝一石五斗不到,河套地區,則是一畝兩石。”

“如若大興水利,渠溝縱橫交錯,這個畝產,還可以再漲漲。”

石璞才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情,五部疑問,最後歸它工部解決問題!

石璞樂呵呵的看著群臣,工部也能有今天!

林繡補充說道:“金尚書,這裡有渠家田冊為證,河淤土,肥又壯,年年畝產三石糧,這裡面有渠家在河套地區的田畝畝算地租等。”

朱祁鈺決定讓陸子才一定要在太醫院專設雅座,等著渠家三兄弟到了,一定好好招待一番。

這也不用引經據典了,渠家直接提供了確鑿的證據。

胡濙少費多少腦細胞啊,一定得是雅座!

金濂拿過了那幾本田冊,眼睛立刻滿是血絲,怒火沖天的說道:“遷,現在就遷民過去!立刻就遷。”

“這幫狗東西,畝產不過二石,他們居然要拿走一石三鬥!”

“就是舊畝算,畝算三鬥!重一點的蘇松地區,也不過畝算五斗!他們居然要拿走比朝廷整整四倍有餘的地租,反了天了!”

“河套百姓飽受渠家剝盤,如同水深火熱!陛下,臣請進軍,儘快剿滅瓦剌冥頑不明之徒!”

“誅其罪,吊其民,如時雨降,民大悅!”

“弔民伐罪,此乃周禮、春秋之大義!”

金濂的這個吊,表示慰問的意思,可不是吊起來的意思。

他是正經進士出身,這句的確是出自《孟子》,就是懲戒首惡,慰撫百姓,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百姓大悅。

金濂為什麼如此的憤怒?

因為渠家在河套地區居然擁有超過了四萬頃田,共計四百多萬畝地,比襄王府還多了一萬頃,至少半個陛下的官田了!

渠家怪不得會如此的喪心病狂,炸燬了東勝衛的火藥庫,還要謀求炸燬鎮虜衛的火藥庫,渠家的根,壓根就不在祁縣,而是在河套!

“四百萬石米粱!他們怎麼敢!”

金濂的怒氣已經沖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