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因為朱祁鈺要是當個日子人,他就死定了,物理意義上的死定了。

萬曆皇帝可以當個日子人,三十年不上朝,甚至全國縣州府六部闕員一般,大明也能糊弄著過下去。

但是朱祁鈺不行,他退不得,他身後萬丈深淵。

朱祁鈺不願意做勳宗,雖然他發了很多的勳章,他更不願意做玉米曉夫,舍了一生的名,但是最後卻留下一個刻薄寡恩印記。

朱祁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做大明慈祥的君父。

大明為何堅定的執行了海禁政策,卻依舊有那麼多的白銀流入呢?甚至能夠撐得起一條鞭法,正賦、子粒田畝、養馬編銀全部折銀呢?

甚至是到了韃清片甲不下海,依舊可以使這片土地上,白銀作為主要貨幣呢?這片土地上銀礦可不多,大明一年的銀礦,不足十萬兩。

白銀為何如此持續的流入?誰在做這筆生意呢?

而此時,朱祁鈺終於摸到了大明縉紳、勳戚、諸王的腚眼上了,那就是那被禁止的海貿之事上。

大明的另外一片天,他們密不透風、緊密、十分有默契的結合在一起。

朱祁鈺批覆著奏疏,決定著大明未來走向,他批覆了一道李賓言的奏疏,李賓言請旨四萬京營駐紮密州市舶司,每三年輪防一次。

朱祁鈺挑選了一將領,帶著三萬正軍,一萬工程營前往密州市舶司。

還有泰安宮御書房後的書庫之內,無數的航海資料,一起帶到密州市舶司。

密州市舶司是朱祁鈺力爭開海的一個視窗,這個視窗開得好,以後就能開門了。

這個視窗開得不好?

那就再開一個就是。

李賓言已經趕到了膠州,督辦徵召民夫建立膠州商舶、貢舶的密州市舶司。

成排成排的倉庫正在興建,一道道青石海堤正在海岸線上豎起,一個能容納八條福船裝卸的碼頭,正在搭建,還有一個大型的船廠正在落成,從膠州到密州的官道也在平整。

膠州灣四處都是大明的工匠、力夫在忙忙碌碌,熱火朝天。

市舶司的營建,大明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畢竟當年太祖高皇帝是朝貢貿易,太宗文皇帝乾脆自己派出無敵艦隊,打通了前往西洋的航路。

當然這個航路被打通京營之後,勝利果實就被無情的摘取了。

青石海堤為迴旋形,當海浪撲入海堤的時候,浪會迴旋打在奔湧而來的另外一道海浪之上,減少海浪對海堤的破壞。

這是由巡河御史徐有貞、巡河御史陳鎰送到京師貢獻的方法,最後被快速批覆,送到了膠州灣。

徐有貞善於治水,他對水利工程有著極高的天賦,迴旋形的設計,可以有效的減少市舶司的對海堤的維修。

徐有貞在張秋的治水效果極佳,徐有貞已經上奏,想要回朝覆命了。

一個成熟的港口,會吸引來無數的商船,這是必然的。

只要肯繳稅,私人海貿便被允許,在密州市舶司,可以拿到商舶勘合,可以合法的營運,可以補給水食,可以貿易商品貨物、在以後不會被大明海軍擊沉等等便利。

所有的一應福利,所有隻要肯繳稅,都可以得到。

朱祁鈺是個很公平的人,他可以允許發財,但是必須把稅納了。

不交稅,不是大明人。

大明朝廷營建的市舶司,當然不能跟孔府那種遮遮掩掩的私設市舶一樣,搭個草臺班子,找一幫人卸船裝船,鬼鬼祟祟。

偷偷摸摸的私設市舶,上不得檯面,自然不能大興土木,只能草草了事。

但是官營市舶司,那投入自然要大,自然也會大興土木。

而且這是大皇帝陛下的新朝雅政,當然要認真對待。

李賓言站在膠州灣的碼頭的官道上,焦急的等待著,他請了四萬的京營,前來膠州灣駐防。

收了稅,自然要提供在膠州灣的一切安防保證,這四萬的京營,有三萬人是駐防市舶司軍隊,有一萬人是負責營建的工程營。

不僅是防備山東赫赫有名的響馬,劫掠市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