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醫道上著書立傳,這胡濙還得為陛下洗地多少年,朝臣們還得受多少年的窩囊氣?

“平身吧,別一直跪著了,像是請罪一般,你們難道參與了罷考案?”朱祁鈺讓尹昱等七名山東文林郎平身,但是這話中揶揄之氣,絲毫不減。

說明大皇帝陛下對山東罷考案,依舊是餘怒未消。

尹昱等七人,大聲的喊道:“臣等與山東學子,絕無二心!”

“赤膽忠心,天地可鑑!”

“行了,歸班吧。”朱祁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站回去便是。

盧忠那邊可是查補的很詳細,這些文林郎也沒什麼權力可言,甚至去孔府還得持弟子、門下走狗貼,才能拜謁孔廟。

孔家人連鳳陽朱皇權都不放在眼裡,能看得起他們?

戶部尚書金濂出班俯首說道:“陛下,去歲南北直隸並山東河南,間有蝗蝻,恐今春遺種復生,請移文各處巡撫官,督令軍衛、有司掘捕,以防蝗災。”

防蝗並非小事,朱祁鈺點頭說道:“朕記得曾經讓興安將於少保巡撫地方,防蝗經驗做成了冊書,這件事辦了嗎?”

朱祁鈺問的是興安,這件事朱祁鈺確定跟興安說過,當時還說:有人不想聽,就按著他們的頭聽。

興安趕忙說道:“已經全都整理成冊,從蝗災之時、蝗災之地、蝗災之源、考昔人治蝗之法、今擬先事消弭之法、事後剪除之法等六個方面整理成為六卷,俱已雕版,試刊百冊。”

興安辦事,那是極為可靠。

陛下說,他就讓三經廠做,而且治蝗一事,他經常聽朝臣們說起,自然是放在心上,為了防止有疏漏,他還專門印製了雕版。

興安繼續說道:“陛下,臣制了兩版,一版乃各先州府縣在廷明公所讀,乃正字,一版為俗字俗文,乃宣諭用,講給百姓聽。”

興安辦事,那是極為周全。

陛下說,要齊頭並進,掌令官掌六里之地,讓他們窮經皓首,對那些連句讀都沒有的句子進行誦讀,怕是把百姓給讀懵了。

興安直接搞了兩版,即便是金濂不說,興安也準備把印好的書給陛下審閱了。

在陛下手下做事,不專業,怎麼能行?

“好,很好。”朱祁鈺點頭說道:“循舊例防蝗,將治蝗書刊發天下,有良言上諫,朕必嘉納良言。”

金濂俯首說道:“陛下聖明。”

他就是站出來車軲轆的話、車軲轆的說,請陛下旨意是為了讓地方重視起來,一旦蝗災起,陛下有言在先,那必然要摘到地方官的官帽子,甚至還要摘腦袋。

好傢伙,陛下直接給出了一套方法,不會?照書抄。

鴻臚寺卿楊善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啟稟陛下,琉球國,中山王尚思達遣使臣百佳尼,朝鮮國王李祹遣陪臣南智等,各來朝貢馬及方物,臣請賜宴並賜銀幣千枚、布絹百匹、冕服四套等物,歸賜其王及妃。”

朱祁鈺立刻來了興趣說道:“可不能白拿。”

楊善早有預料,俯首說道:“陛下,當然不白拿,珊瑚、麗珠、少女、滿花席、黃花席、彩花席、人參、豹皮、獺皮、黃毛筆、醃松菌、獵鷹等物。”

“還有種馬各家共七十匹,琉球國窮困,只有二十匹種馬。”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放賞。”

有馬就行。

一匹錘騸馬宣府馬價銀六兩六錢,這七十匹種馬卻是有價無市,想買也賣不到,大明正在恢復馬政,那自然需要大量的種馬。

多多益善。

朝政還在繼續,直到正午時分,這議政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胡濙猛地睜開了眼,虎虎生風的離開了朝堂,他很忙,最近在著書,剛才在朝堂上,他可是攢下了不少思路。

群臣看著胡濙挽著衣袖褲管,走的龍行虎步的樣子,就是嗚呼哀哉,胡濙身體這麼健康,他們至少還得受氣十年!

劉吉緊走了兩步跟上了胡濙,劉吉此時是經筵官,給皇帝講讀經史,隸屬於禮部,而且以後出仕,也要去禮部當差,自然要和胡濙這位未來的上司,好好聊聊。

劉吉和胡濙這一老一少,相談甚歡,似乎說到了興致,還頗有忘年交的味道!

如果胡濙自稱誠無德,那劉吉這傢伙,就是真的沒什麼下限了。

胡濙是有天敵的,胡濙自稱無德,但是他卻是有德行的,甚至是國家興衰之道的大德。

他的天敵就是李賓言這種人,逮著一件錯的事,甭管對方是誰,哪怕是皇帝的姑老太爺,也要一劾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