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他要開海禁的試探。

一個老臣顫巍巍的站了出來,高聲說道:“臣蔡愈濟有本啟奏。”

朱祁鈺看著這老臣,點頭說道:“講!”

蔡愈濟俯首說道:“臣自愧疏庸,叨沐聖恩如山高水深,粉身碎骨無足以報涓埃,夙夜兢惕,寢食弗寧。幸惟仰我聖君之德,天地同仁,恩盈四表……”

“講正事。”朱祁鈺示意他不要在唸經了。

朱祁鈺打斷了蔡愈濟的施法。

新朝新氣象,有事說事,上來擺出一排的高帽子,說一堆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的廢話。

陳循就這個調調,朱祁鈺非常不喜歡。

蔡愈濟猶豫了下,繼續說道:“臣曾任廣州按察司僉事,廣州市舶司,永樂元年八月,內官齊喜欽奉太宗文皇帝聖旨設立。”

“彼時僉民殷實戶四十七名、軍殷實戶三十七名在廣州市舶司聽用,其他工腳伕並跟撥皂隸等項,又各不等。內臣相承接管,於今七十餘年。”

“肇慶府、廣州府地方雖出魚鰾茶綾等物,但百姓艱苦,市舶司太監差人催督,擾害地方,雞犬不得安生。”

“我太祖高皇帝深鑑前代委任宦官之失!”

“雖設監局一監,常職止五人,一局正副止二人,官不過四品,所掌不過灑埽供奉之事,未有干預朝廷之政也。”

“近年內署,每監有太監十餘員,少監以下無數。”

“蟒衣玉帶,視為常服,名位之濫,莫此為甚!”

“然君側之人,眾所忌畏,恃勢縱橫,所至害人。”

“損朝廷之大體,奪百生之衣食,甚至引用奸邪,排斥正士,阻塞人言,左道害政,如王振、喜寧等輩,雖百死不足以謝天地!”

“今內臣差出各布政司者眾多,四方藩鎮之地、市舶財利之處,處處有宦。”

“伏望聖明以祖宗為心、以萬世為念,遇事思畏慎終於始,將悉宜取回以免害人,以後遞年乞且停罷,則臣民幸甚。”

蔡愈濟的反對政令的發力點是宦官。

他引用了大明祖宗之法,宦官不得干政,對提舉市舶太監,表示反對。

他舉得例子是王振和喜寧這倆太監。

朱祁鈺嗤笑了一聲,看似有理有據,卻是魚目混珠,妄圖渾水摸魚。

“蔡御史,我大明官船海貿已經停辦一十六年之久,廣州府、肇慶府雞犬安生了嗎?”朱祁鈺丟擲了一個問題。

蔡愈濟一愣俯首說道:“並未安生。”

朱祁鈺點頭說道:“雞犬安生的話,他們就不會殺鹽場窩主,跟著葉宗留一起,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嗎?”

“顯然不會。”

“將一個複雜的民生問題,片面化的歸咎到市舶司太監身上,是不是有點以偏概全,管中窺豹呢?”

朱祁鈺不是很會講道理,但是這個蔡愈濟這麼大歲數了,還坐七品監察御史的位子,是有道理的。

連皇帝都辯不過,都忽悠不了,怎麼升官?

蔡愈濟無奈歸班,他帶頭衝鋒,反對陛下復設市舶司提督太監,失敗了。

御史王復左右看了看,都是聰明人,都不願意說,那就他來說好了。

王復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陛下,漢書有云: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傅其翼者兩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

“古之所予祿者,不食於力,不動於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與天同意也。”

“夫己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況人乎?此民之所以囂囂苦不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