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京察和大計的抓手(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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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真的撕下了最後的遮羞布,怕是要天下罪之了。
于謙總是如此的溫和,他願意讓大明朝體體面面的走下去,但是陛下是個捨得動手的人,所以他和陳循的日常工作就是勸仁恕之道。
當然,似乎沒什麼太多的用,今天勸仁恕一點,明天就是更暴戾兩分。
不過於謙還留著一手,他是廢立稽戾王的主導者。
天下罪之的時候,把他拉出去當讒臣一砍,天下再罪,那就是造反了。
于謙不善於洗地,但是他給大明留下了不至於天下皆反的退路。
他樂呵呵的說道:“六部送來了新例,以陛下明言重典治吏、反腐抓貪為主,《刑律》之中,對《受贓》罪名進行了增補。”
“比如官吏受財、坐贓致罪、事後受財、有事以財請求、在官求索借貸人財物、家人求索、風憲官吏犯贓、因公擅科斂、私受公侯財物、尅留盜贓、官吏聽許財物二等十一條,進行了重新勘定。”
“其中風憲官吏犯贓,求索借貸人財物,若賣買多取價利,及受饋送之類,則各加其餘風憲科道官吏罪三等。”
風憲官吏是什麼?
那是大明除京察、大計之外的常備的監察部門,朝廷裡是都察院、六科給事中,地方是一十三省的按察司和各巡按御史、巡鹽御史、巡漕御史等等。
這些個風憲官吏要是出了問題,那大明這監察部門就徹底失效了。
風憲官吏爛了,整個大明朝的官場就徹底的爛透了。
吏治,先從風憲官吏入手。
陛下申飭都察院的三件事,在今天看來,頗為長策之意。
宵禁、私自稽首跪拜禮、總憲,當初申飭都察院,現在以風憲官吏入手,去整治吏治的思路是對的。
對風憲官吏受贓,罪加三等,乃是律,申飭都察院乃是例,禁止私自稽首跪拜,乃是令。
“其實朕去年春節前,就打算整飭吏治,但是朕左右想了想,一直推到了今天。”朱祁鈺嘆息的說道:“這反腐抓貪,首先得給足月俸吧,朕不高薪養廉,但是總不能讓朝廷命官,持正守節的官員餓死自己吧。”
當初洪武年間,大明寶鈔還很值錢,折鈔就折鈔了。
但是現在大明寶鈔已經比金圓券還賤了,再折鈔,不是逼著天下官員自謀生路嗎?
太祖高皇帝定下的月俸,本身就不是很高,再折了八成的鈔,這真的養不活。
反腐抓貪,得理直氣壯,把人剝皮揎草,乃是酷刑,理不直氣不壯,朱祁鈺要動吏治,也無從下手。
當年太祖高皇帝,定鼎、開闢之功,要把人剝皮揎草也是慎之又慎。
現在,太倉銀也還了,各官員不再折鈔,朱祁鈺才開始反腐抓貪。
于謙滿臉的笑容,陛下看似暴戾,看似心急,但是卻始終保持著一顆極為穩健的心,在處理國務,這是大明的幸事。
“朕還記得當初於少保曾言,天下人人為私,這是天性,反腐抓貪,始終乃是歷朝歷代之痼疾,朕以為應定為常例,一以貫之。”
朱祁鈺深知這反腐抓貪是抓不完的,所以他要把反腐抓貪弄成一個常事兒,而不是京察之時打一打,大計之時打一打。
“定為常例,甚善。”
于謙繼續和朱祁鈺下著兵推棋盤,感慨萬千的說道:“秦滅六國之時,尉繚向秦王嬴政諫言: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
“秦以重金收買六國臣工,趙國郭開,乃趙王遷之寵臣,受秦間金,排擠廉頗,誣構大將李牧、司馬尚,二將屢戰勝秦,卻被坐罪,一死一免。”
“曾經可與秦國比肩的趙國,最後淪落為了秦國郡縣。”
間金,就是秦國用錢收買六國官員,這是秦滅六國離間計之一。
朱祁鈺倒是知道這段,陳循天天唸經,倒是反覆唸叨過。
于謙接著說道:“漢安帝永初三年,三公以國用不足為由奏曰:奏令吏人入錢穀,得為關內侯、虎賁羽林郎、五大夫、官府吏、緹騎、營士各有差。將關內侯、虎賁羽林郎等官職爵位,明碼標價。”
“此風愈演愈烈,至漢靈帝之時,西邸賣官鬻爵,連公卿都可買,秩比兩千石售兩千萬錢,也就兩萬緡罷了。”
“這麼做的結果就是,州郡記,如霹靂,得詔書,但掛壁。這些州郡官員權勢滔天,一句話如同霹靂一般,但是朝廷的詔書呢?發到了地方,就掛在了牆上。”
“致使朝廷權柄盡喪,漢末豪強四起,諸侯並篡,天下生靈塗炭。”
朱祁鈺不由的想起了一件趣事,就是明朝末年的時候,有一個眾籌首輔,周延儒。四股六萬兩白銀的大明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