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宣揚國威的大事,興安作為老祖宗,這風頭被搶了去,老祖宗的臉面往哪裡放?

「陛下折煞臣了,這天下只有陛下這一個老祖宗。」興安趕忙說道,這都是私底下里的叫法,陛下是知道的,他在宮裡是老祖宗,可是陛下這裡,就是臣子,這一點興安很有分寸。

興安不擔心劉永誠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劉永誠沒什麼分寸,沒分寸是做不得陛下身邊的近侍,劉永誠仗著自已有軍功,便為所欲為,關鍵是陛下還縱容。

興安無奈的說道:「至於南下西洋的差事,臣倒是想替陛下分憂,要不然能讓劉永誠蹬鼻子上臉,還說什麼為大明效力,奈何臣不知兵,這內宦裡,除了李永昌之外,再無人知兵了。」

「臣之過,君辱臣死。」

「軍事天賦這東西,強求不得,強求不得。」朱祁鈺重複了一遍,他對有軍事天賦的人,頗為豔羨,奈何這東西,他真的沒有。

別說大明瞭,整個中原王朝綿延至今,有軍事天賦的宦官又有幾人?別說宦官了,一將功成萬骨枯,震古爍今的名將,也就那麼幾人罷了,都在武廟裡。

軍事天賦這東西,是老天爺的青睞,不常有。

靖難打出來的宦官,有軍事天賦的也就那麼幾個,鄭和算一個、王景弘算一個,劉永誠算一個,李永昌只能勉強算一個。

兩百多艘官船、兩萬餘將士、近萬餘艘的商舶,如此龐大的水師在海上航行一年多的時間,不知兵的內臣去做提督內臣,是對將士們不負責。

在興安看來,劉永誠擺出一副為大明效力,不為皇帝盡忠的架勢,就該死,倒是受了委屈的陛下,似乎不甚在意。

「什麼死不死的,朕並沒有覺得羞辱,劉永誠雖為宦官,卻為大明立漢馬功勞,那徐有貞還蹬鼻子上臉呢,現在還不是威震九省的巡河總督?朕並沒有覺得羞辱,為大明效力,不就是為朕效力嗎?」朱祁鈺滿是笑意的對興安說道。

他不覺得劉永誠的為大

明效力,他這個皇帝有什麼委屈,反倒是能讓這頭犟驢心甘情願的出來幹活,

至少說明他這皇帝乾的還不錯,來自稽王忠實擁躉、堅定的朱祁鈺反對者的肯定,足見他在這個位置上,並沒有尸位素餐,勉強對的起大明宗廟了。

這為大明效力,和麵北而跪一樣,不過是找個臺階罷了。在朕即天下的封建時代,為大明效力和為皇帝盡忠,區分並沒那麼明顯,劉永誠顯然清楚這一點,才會對唐興說出那句皇帝英明來。

「兩軍軍報轉送講武堂,明日廟算,這次記得叫上戶部尚書沈翼,他因為滋生人丁永不加賦這差事辦得極為周全,已是奇功牌在身,以後都叫上。」朱祁鈺當然記得自己給沈翼的承諾,還特意叮囑了一番興安。

「臣領旨。」興安再領兩封塘報,送講武堂準備廟算。

「陛下,有件事,還請陛下拿個主意,禮部尚書姚夔和臣溝通說,想上奏請把陛下選秀女。」興安面帶難色的說道:「這都十年了,宮裡就沒再選過秀女,前幾日太后和皇后千歲還問臣,是不是臣這個花鳥使沒有盡心辦差。」

興安除了是老祖宗之外,還是花鳥使,這等事,禮部欲奏,自然要跟興安溝通一二,這差事,也是興安唯一一件沒辦利索的差事。

如果是興安的審美太過於低階,那禮部的審美總不能低階,不入陛下法眼吧,說實話,就那大明湖畔的女子,堪稱國色天香,陛下也就看了一眼。

「前線在打仗,朕在後面選秀女,這不是胡鬧是什麼?暫緩吧。」朱祁鈺搖頭說道。

興安迷茫了,這差事到底該怎麼辦?陛下總能找到理由暫緩,這緩多久,再緩十年不成?

興安又掙扎了一番說道:「陛下,要不讓禮部先籌備著,等大軍凱旋,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暫緩就是暫緩,等打完仗再說。」朱祁鈺看著手中的奏疏,心神壓根不在選秀這件事。

大明禮部的審美很低階,不是後世清美的高階審美,禮部的老大人們是典型的儒學士,在他們看來,選秀女不過是給陛下生孩子,其他不論,長得好看就是第一要務,選秀的第一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