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隆恩。」蕭鎡感激涕零。

「今日在這朝堂之上,朕駁了賀總憲所請,賀總憲是朕的臣子,不好忤逆朕的意思,只好做罷。」朱祁鈺意有所指的對著蕭餈說道。

蕭鎡餈還沒回過神來,賀章就趕忙出列俯首說道:「臣不敢有怨懟之心。」

「看看、看看,不敢,不是沒有。到底這賀總憲心裡有火,現在胡尚書不在了,這賀總憲發起火來,朕也壓不住。」朱祁鈺短暫的停頓了一下。

他這個停頓,意味深長。

按理來說,賀章就該見縫插針的請罪,表明恭順之心,但是賀章沒有,說明賀章對陛下處置蕭鎡意見,的確是有意見,而且不小。

這不是賀章沒有恭順之心,而是賀章真的認為這蕭鎡不能這麼放過,蕭鎡是沒犯錯,可是這錢溥案子裡樁樁件件,哪件不是錢溥藉著蕭鎡的威名在做?

朝堂上哪個不是人精,這一個短暫的停頓,賀章在陛下需要演戲的時候,選擇了視而不見,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賀總憲心裡的邪火兒,發不到朕的頭上,他也不敢。」朱祁鈺一瞅賀章這模樣,就知道賀章的確是憋著一股子火兒。

賀章聽陛下這麼說,趕忙俯首說道:「臣不敢。」

賀章真不敢,陛下要是把胡尚書從官邸裡抬出來,賀章不知道得受到怎樣的刁難,胡濙的手段,試一次就夠了。

朱祁鈺笑著說道:「賀總憲不敢對朕發脾氣,但是日後還是要盯著你蕭鎡,這被都察院盯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說是吧,蕭侍郎。」

「臣惶恐。」蕭鎡打了個哆嗦,現在的都察院已經今非昔比,說盯著你,就是一直盯著你,被盯上,那是左腳出門都要被彈劾,如此為官,不出幾月,就失心瘋了。

朱祁鈺的笑容更甚的說道:「這樣,朕給你支個招,既能平息了賀總憲心裡的火氣,又能讓蕭侍郎不至於擔驚受怕,兩難自解,你看如何?」

兩難自解?

這天下哪有什麼兩難自解的法子!

群臣都看向了坐

在月臺之上的陛下。

朱祁鈺這才圖窮匕見的說道:「錢溥的案子,就由蕭侍郎督辦吧。」

群臣皆是瞠目結舌,陛下這招,著實是熊貓開飯,損到家了。

這蕭督辦錢薄的案子,錢溥不死也得死。

的確是兩難自解,不過承受代價的卻是錢薄。

「陛下聖明!「賀章聽聞之後,俯首說道。

恩師督辦自家門生故吏,他之前那個問題便有了答案,天下計程車子們正在貢院裡博取功名,若是陛下包庇蕭鎡,豈不是讓天下士子寒心?

現在不寒心了,而是暖心。

「這下氣兒消了?」朱祁鈺站起身來看著賀章說道:「賀愛卿,都察院還是得辛苦賀愛卿,都察院不亂,咱大明才不亂,一切有勞了。」

「臣食君俸,忠君之事。」賀章說完便歸班了,陛下對他沒有邪火,更沒有誤解。

「臣謝陛下提點,錢溥案,臣必然明察秋毫。」蕭鎡接受了皇帝的建議,攬下了差事。

興安一看大幕收場,再甩拂塵說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退朝。」興安一揚嗓子,宣佈這次朝會結束。

于謙走在最後面,朱祁鈺要去講武堂,于謙也在講武堂坐班,自然一道前往,這也是十多年來的慣例,同行的還有武清侯石亨,成國公朱儀等一眾。

「朕今日處置蕭餈,於少保怎麼看?」朱祁鈺詢問著于謙的意見,蕭鎡和于謙有舊,當年于謙銀鐺入獄的時候,蕭餈也是保于謙的群臣之一。

于謙笑著說道:「甚善,惟有此,蕭鎡方能保全,都察院才能善罷甘休,亦能扼殺不正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