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有幾個線人在做司務,東廠也有幾個線人在做司務,要追查到訊息的確切來源,並非難事,順藤摸瓜,是盧忠等人最擅長的事兒。

在盧忠辦案的時候,朱祁鈺和于謙在下棋,為了這次北伐,朱祁鈺也設計了兵推棋盤,這次的《景泰北伐》的兵推棋盤,大明擁有著極其充足的情報,以應對各種情況。

朱祁鈺手持大明,于謙手持阿刺知院,殺的難解難分。

「阿刺知院要是有於少保的料敵於先的本事,這仗還真的是有的打了。「朱祁鈺險勝一手,打出了《掃穴犁庭》的結局,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于謙則是笑著搖頭說道:「阿刺知院要是能從各種繁雜的訊息裡抽絲剝繭的靜下心來思考,就不會悍然起兵謀反了。「

「他不知天命。」

于謙用的是謀反,在於謙看來,在襄王前往和林並且和阿刺知院達成了共識之後,其實就等同於大明賜官,阿刺知院的作為是反叛,大明軍的遠征和北伐,是平叛。

這是出師有名。

于謙對天命的理解,和襄王殿下有所不同,于謙認為的天命,就是勢,因勢而為,才是順應天命,襄王殿下對天命的理解就比較簡單了,在襄王看來,天命就是陛下,陛下就是天命。

但是于謙又不篤信天命這東西,他要是信,就不會在稽戾王被俘之後,擁立成王、組織新京營、出城與瓦剌人決戰於野,最終還打贏了。

天意若是要大明亡,那于謙就會逆天而行。

興安有些失望,他準備洪水的絕招,結果陛下雖然和於少保的對弈之中,險象迭生,但最終陛下還是依靠大明軍的絕對優勢,取得了勝利。

「得虧朕不是武將,否則這大明軍不知道被朕霍霍成什麼樣子,這麼大的優勢,還被朕打到這種地步,這本身就是輸了。」朱祁鈺看著兵推棋盤,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沒有軍事天賦。

朱祁鈺和于謙換手,這一次朱祁鈺手持瓦剌,于謙手持大明,這一次就不是殺的有來有回了,而是單方面的碾壓,朱祁鈺左支右絀,顧首不顧尾,終於被于謙合圍在了杭愛山的山腳下。

興安看著陛下已經無力迴天要全軍覆沒,才悠悠的說道:「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雷聲轟鳴,如千座高峰倒塌;暴雨傾注,煙雲滾滾,似萬座山峰迎面撲來;大明軍駐地被洪水漫灌,七軍皆沒。」

興安久違的祭出了大招,終結了于謙前進的步伐,朱祁鈺趁勢反撲,打的于謙丟盔棄甲,最終打出了《無條件和議》的結局。

無條件和議,不是沒有條件,大約等同於大明承認了阿刺知院割據一方的事實。

」興!安!大!璫!這是哈拉和林的杭愛山,哪裡來的洪水!」于謙見無法取勝,聽興安如此說,看著興安一點點把他的棋子全都收走,咬牙切齒、滿心怒火說道。

這都十年了,這個大璫還來這手!

朱祁鈺笑著放下了棋子說道:「好了好了,不下了,興安,這杭愛山不該有洪水的。」

興安笑著說道:「的確應該地裂。「

于謙聽著主僕的話,就是氣的不打一處來,不過他思忖了片刻,慢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朱祁鈺笑著說道:「這有時候打仗,的確會碰到一些意外不是比如說關羽水淹七軍。」

人生無常,大常包小常。

這打仗嘛,自然會有一些意外狀況。

于謙則是搖頭說道「陛下,襄樊的水只淹曹魏軍卒,不淹蜀軍嗎?襄樊之戰,的確是關羽勝,但並非是關羽決堤,淹沒了曹魏七軍。」

「只是關羽準備的比曹仁、于禁、龐德更加充分一些,反應更快一些,是一個統帥在華麗戰績背後樸實無華的工作。」

「一如陛下,始終如一為大明軍的征戰提供所有的保障,這才是統帥,善戰者無赫赫威名。」

于謙解釋著其中的道理。

陛下總是惱怒自己沒有軍事天賦,只能在棋盤上過過癮,但于謙總覺得陛下不必介懷,他有話要說。

陛下做的事兒,不是沒有意義,相反非常非常的重要,是一個統帥,統領三軍的君主應該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