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看了看羅炳忠,無奈的說道:“中國某人給了阿剌知院什麼承諾,現在來看,這個嫌疑最大的就是孤了。”

“孤打算造反,自然要養寇自重,你看這不寇也來了嗎?再加上陛下身世的風力傳聞,嘖嘖,這套兒,孤不死也得退層皮。”

連環套,計中計。

朱瞻墡越發的發現,他掉入了一個陷阱裡面,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是誰在給他下這個套兒,陰險至極。

在政鬥之中,能做到明哲保身已經是人中龍鳳了,稍微運氣差點,就得經歷牢獄之災,強如於少保都進過詔獄。

朱瞻墡能夠依靠的只有陛下的聖眷了。

“這誰呀,這麼陰損的招數,就不怕斷子絕孫嗎?”羅炳忠低聲罵了一句。

一時間大寧衛寧王府的承運殿內,有些安靜。

朱瞻墡則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交給陛下便是,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兒。”

“和林前兩天遣使過來,殿下還見嗎?”羅炳忠低聲詢問道。

朱瞻墡稍加思忖點頭說道:“見一見吧。”

彼此為了和平,都進行了最後一次嘗試和溝通,當然這次的見面,並沒有談出個所以然來。

大明的訴求是對韃靼和兀良哈完全王化,而和林瓦剌的訴求則是希望可以有一個緩衝帶,作為緩衝帶來緩和彼此之間摩擦。

這種根本利益訴求,直接導致了和談的失敗,雙方交換了意見後發現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沒有任何結果。

而楊俊也寫好了請戰的奏疏,朱瞻墡落金印後,將奏疏送往了京師,交給京師廷議。

朱祁鈺看完了奏疏,對著興安說道:“阿剌知院預計謀反,準備偷襲我大明軍,朝廷自然要應對,這個時候京營調動,京師守備空虛,而後襄王殿下從大寧衛五日趕至古北口,十五日就可圍困京師!”

“朕手中無一兵一卒,只能開城投降,恭迎襄王殿下上位,不對,甚至都用不到朕開城投降,想來襄王殿下等這一天很久了,肯定早就買通了守將。”

“到時候,襄王殿下寬仁,給朕留下一個全屍,郕王府滿門族誅,興安,你說是不是這樣啊?”

興安嚇得面如土色,這好好的一封奏疏,怎麼就成了這麼模樣?陛下和襄王這對叔侄,為了大明殫精竭慮,襄王三讓而不就,天下至德,青史佳話,怎麼變了陛下說的要兵戎相見的地步呢?

興安急切的說道:“不是的,不是的!襄王殿下不至於這般…陛下…襄王殿下從無意大位,為大明殫精極慮,鞠躬盡瘁,有恭順之心,更有親親之誼。”

朱祁鈺看著興安手忙腳亂的模樣,也是一樂,繼續問道:“你說襄王無意大位?朕這個位子,天下哪個人不想坐?為了這個位子,自古至今,又流了多少血,掉了多少腦袋。”

“你也說了,襄王殿下為了大明殫精極慮,鞠躬盡瘁,他要是不謀大位,為何要如此奔波呢?”

興安急的滿腦門的汗,著急忙慌的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陛下,臣以為…臣以為,可以趁著過年,召襄王殿下回京來,對對對,召殿下回來便是。”

興安認為聖眷這種東西長時間不見面,就會寡淡起來,所以讓襄王回來一趟,大家見見面,這聖眷自然就回來了。

“嗯,不錯。”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召襄王回京吧。”

“臣遵旨。”興安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但是依舊是擔憂無比。

陛下突然猜忌起了襄王,實在是讓興安不得不擔心。

“你想什麼呢?這馬上就要打仗了,襄王在和林,萬一被刺殺了,朕豈不是痛失皇叔?把他叫回來躲幾天,等打完了再回去繼續王化韃靼。”朱祁鈺不再逗弄興安,這把興安嚇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

“啊?”興安慢腦門官司,陛下這話鋒轉的太快,快到他這個宮裡的老祖宗,第一大璫都沒接住。

“朕剛才說的那些可能,都是下這個套兒的人,希望朕這麼想的,但是襄王那個人,朕還不知道?朕要是不抽著,他情願在襄王府裡載歌載舞。”朱祁鈺指著桌子上厚厚的奏疏說道:“這位置給他坐,他都如坐針氈。”

“景泰三年朕留下襄王監國親征平叛,襄王真的想奪位,最好的手段就是毒殺朕,但是他什麼都沒做,至德親王可是有德的。”

朱瞻墡能不能做到?他本人肯定不行,但是天下最不缺少的就是陰謀家,也沒有人能夠拒絕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