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七眉頭緊蹙的說道:“陛下,罪臣在遼東招募了許多的建州女真人為短工和長工。”

朱祁鈺對這件事知之甚詳,他斟酌了片刻說道:“朕倒是以為無礙,你覺得他們有問題嗎?如果沒問題,行大明禮法遵大明律法,講漢話用漢文,那就不要區別對待了。”

“罪臣領旨。”徐四七這才鬆了口氣。

遼東的情況,本就是胡漢雜居,而進入遼東廠的建州女真人,大多數都是在關外活不下去了,投奔漢人,想要活下去的苦命人。

在董山和李滿住想要劫掠遼東官廠的時候,這些投靠遼東官廠的建州女真人,可謂是悍不畏死,其悍勇連範廣都瞠目結舌,表現出了極端的皈依者狂熱。

中原風雨飄搖之時,華夷之辨體現為華夷大防,中原王朝如日中天之時,華夷之辨體現為文化優勢。

“不出三十年,兩代人過去,也都是漢人了,沒必要特別防備。”朱祁鈺又補充了一句,大家長得幾無區別,本就同種,華夏苗裔,再同文同倫之後,自然都當以漢人論。

朱祁鈺和徐四七聊了很久關於遼東廠的事兒,那邊的天氣苦寒,冬天從南到北越來越長,若是想要經略遼東,挖煤是頭等大事,徐四七也講了很多遼東的趣聞。

“臣從遼東帶回來一件東西。”徐四七再次站了起來,俯首說道:“陛下請看。”

小黃門將一個盤子端上上來,朱祁鈺定睛一看,銅盤上放的都是土,只不過這些土地是黑色的。

朱祁鈺立刻站了起來,走到了銅盤之前,用手擰了擰黑土,而後又嗅了嗅極為鄭重的問道:“黑土地?”

“黑土地!一兩土二兩油的黑土地。”徐四七俯首說道:“其土力極其肥沃,種稻谷一畝地可得五石,可是蠻夷不懂耕種之法,使用不當,令人痛惜。”

“那真是太讓人痛惜了!!”朱祁鈺痛心疾首的說道:“這麼好的土地,居然耕種不得法,實在是太浪費了,太浪費了!”

優質土壤意味著大豐收,意味著歲不能災。

對於大明百姓而言,優質的土地,比黃金還有吸引力。

“把黑土地的面積勘探出來,然後發邸報,告訴大明百姓。”朱祁鈺對徐四七下了新的命令,這對經略遼東而言,是一件大事。

“臣遵旨。”徐四七俯首領命。

黑土地對大明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這麼肥沃的土地,耕種不得其法,就是天大的罪孽!

次日的清晨,既沒有朝會,也沒有廷議、鹽鐵會議和軍事會議,朱祁鈺操閱軍馬之後,回到了泰安宮,在澄清坊的文華閣看到了胡濙在教授皇嗣們讀書。

胡濙退休後領太子少師、通議大夫、協理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經筵講官,主要負責皇嗣的們的教育問題。

文華閣仿文華殿所建,治學在東側南廡,共五間房,按大明制,皇嗣年界六齡入書房讀書。

朱祁鈺站在了窗下,就聽到了胡濙的聲音。

“這以前呢,尚書其實就是跑腿的,在宰相府和皇帝之間傳話遞本,到了漢武帝龍馭上賓後,霍光、上官桀、金日磾共領尚書事,這尚書事才開始得勢起來。”

“始元元年金日磾病逝,元鳳元年上官桀,勾結鄂邑長公主,謀立燕王劉旦,大事未發被霍光察覺,上官桀被族誅,燕王劉旦自殺,這尚書事便由霍光一人獨領了。”

“尚書事立刻顯貴起來。”

朱見澄聽聞之後,有些疑惑的問道:“金日磾不是匈奴人嗎?為什麼能成為漢武帝臨終託孤的輔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