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朱祁鈺略微有些失望,但仍然相信範廣的判斷,他只能無奈的說道:“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等什麼?

等積攢出足夠的力量,等拳頭蓄力到最大的時候,將遼東的邊患徹底平定。

“其實這種木製軌道,在大明的官廠早有應用,煤井司最需此物,蒸汽機的落地,會首先用於大明的煤井司採煤。”朱祁鈺換了個話題,將事情轉回了到了馳道的修建之上。

大明在各地設立的官廠,為了更快的將煤炭從礦坑與礦井之中拉出來,木製軌道早已經出現,並且非常成熟,大明的馳道修建,也不是空中起樓閣,是有其基礎需求,而後因為需求而改良工藝。

馳道的落地,仍需要技術驗證和大規模應用解決工程問題,朱祁鈺對這方面有著極為清楚的認知。

範廣對遼東之事事無鉅細的稟報了一下,這幾年,因為遼東軍的鎮守,建奴犯邊之事仍然有,但是每次都被遼東都司迎頭痛擊,建奴也沒討到好去。

朱祁鈺結束了和範廣的奏對之後,又接見了一位老夥計,曾經一起在大明王恭廠裡搞高爐的徐四七。

徐四七因為兒子不孝,在石景廠裡出了貪腐問題,朱祁鈺將徐四七流放到了遼東都司建立遼東官廠,這幾年也算是將功贖罪。

徐四七的貪腐事,是因為兒子不孝,嗜賭如命。

“罪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徐四七跪在地上三拜五叩,恭恭敬敬的行禮。

“起來吧。”朱祁鈺看著徐四七仍然是過往的工匠模樣,手上滿是老繭,甚至還有許多的凍瘡,而臉上多了一處傷,那是建奴劫掠時,徐四七帶領工匠們擊退建奴時留下的。

朱祁鈺這幾年,也一直在關注徐四七的種種,徐四七仍然是當年的徐四七,就是生了個坑爹的兒。

“謝陛下。”徐四七站了起來,俯首帖耳等待聖訓。

“你兒子跟著你去了遼東廠,下了幾年煤井,身上的那股浮躁氣,終於消了,這是好事,但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小心他舊態復發。”朱祁鈺先說起了徐四七的兒子,徐四七的兒子經過了勞動改造後,終究變的有了幾分人樣。

“謝陛下聖恩。”徐四七長嘆一聲,又欲跪謝,但最終沒跪,陛下不喜歡臣工動不動就下跪,高喊臣有罪,臣該死,那是無能,是推卸責任,是一死了之。

徐四七辜負了皇恩。

徐四七與陛下相識在陛下仍是郕王之時,京師之戰前,陛下親履王恭廠是因為守城需要更多的鋼鐵,到石景廠的組建,繼蒯祥前往勝州廠後,徐四七就立刻成為了石景廠總辦。

徐四七清楚的知道,陛下對他是有期許的,不僅僅是大明官廠總辦,可惜的是,徐四七在這個過程中,自己誤了自己。

當初陛下判罰的時候,衝著徐四七大發雷霆說:缺錢可以跟內帑借錢,為什麼要動公家的東西!那種怒其不爭的怒火,徐四七謹記於心。

“興安,賜座,看茶。”朱祁鈺示意徐四七坐下說話,才繼續說道:“說說遼東廠吧。”

徐四七剛坐下就又站起來說道:“遼東廠現在有在冊工匠五千七百五十二人,遼東廠工上下長工有一萬七千四百餘人,有短工五千餘人,在本溪等地擁有十三個礦坑,二十四個礦井,七十三個鐵匠工坊,年產煤六千二百五十八萬斤,鋼鐵共六百七十二萬斤。”

“好,很好。”朱祁鈺認可了徐四七的功勞,徐四七貪腐案,能在石景廠上下其手,可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上下兩百餘人,被一道流放到了遼東,而後遼東廠從無到有,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

遼東廠已經成為了第四大煤鐵聯運營工廠,排在石景廠、勝州廠、大同廠之後,一個年產煤三萬多噸,產鋼鐵共計三千多噸的龐然大物。

六百餘萬斤鋼鐵,按照大明全甲算上馬具共重六十二斤計算,遼東廠的全部產能供給給軍備,一年可以武裝十萬類似於金國鐵浮屠的重灌騎兵。

一年的產量全部供給軍備,足以武裝一隻能夠打穿整個泰西的武裝力量,能在法蘭西投降之前佔領巴黎的重騎兵,這就是遼東廠現在的規模。

當然軍隊是人類最精密的殺人機器,甲冑只是軍備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