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讓大皇帝鬆口是件多難的事兒嗎?若非天災人禍,牧民苦楚,大皇帝有好生之德,才有了和談之事。”

“是我們不恭敬!”

“大皇帝是個咬死了不鬆口的人,若非當年京師之戰,我上表不戰自退,大皇帝念我韃靼不是那麼瓦剌那般冥頑不靈,安有今日之和議!”

“你倒好,把女真使者招來了,現在天使震怒,你讓我怎麼辦!”

“是我害的父親不得不為了你去死嗎?!”

說到底烏格齊今日之赴死,是因為阿噶多爾濟招來了女真的使者,是烏格齊替阿噶多爾濟去死。

“老二,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從瓦剌的大營裡抱出來,就該讓你死在瓦剌營帳之中。”

“你除了會發脾氣,除了能招惹禍殃,還能做什麼?”脫脫不花放開了阿噶多爾濟,用力的踹了一腳,餘怒未消的說道。

脫脫不花第一次對阿噶多爾濟發這麼大的火,即便是阿噶多爾濟架空了他,他也沒有如此的憤怒。

因為脫脫不花面臨一個選擇,讓烏格齊活著,還是讓阿噶多爾濟活著。

脫脫不花選擇了阿噶多爾濟這個惹禍精。

說到底,烏格齊只是他們的義父,阿噶多爾濟才是脫脫不花的親弟弟。

“我…我…”阿噶多爾濟這才終於理順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失神的說道。

滿都魯終究是搖了搖頭,他這個二哥總是在找麻煩,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寧王府的舊址,向著設在大寧衛的館驛而去。

大雪紛飛,滿都魯一步步的來到了館驛之外,直接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喊道:“韃靼臺吉,求見天使!”

賀章的師爺,從館驛裡走了出來,笑著問道:“可是把女真使者的人頭帶來了?”

“未曾帶來。”滿都魯俯首帖耳,顫抖不已的說道。

“那就回吧。”師爺立刻轉身而去。

滿都魯依舊跪在地上,長跪不起,從黃昏時分,跪倒了第二日的清晨,動都不動。

館驛的門終於開啟。

師爺再次走了出來說道:“進來吧。”

滿都魯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跪了一夜,這腿一麻,就又軟在了地上。

師爺就站在門檻之上,靜靜的看著。

滿都魯站不起來,天寒地凍,他跪了一晚上,鐵打的漢子,也站不起來。

滿都魯開始向前爬,他一步步的爬進了館驛的門,立刻便有人把滿都魯扶了起來。

館驛內準備好了熱水和薑湯,滿都魯被扒掉了衣服,幾個夜不收用雪把滿都魯的身體搓熱,然後扔進了熱水裡,灌了幾碗薑湯,滿都魯額頭上冒了汗,才算是保住了滿都魯的性命。

“這個滿都魯不死,日後必然成為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啊,他居然就這麼手腳並用的…爬進來了。”賀章對著馬碩,十分鄭重的說道。

馬碩卻搖了搖頭說道:“也可以做大明忠誠的鷹犬。”

“他有顧忌,就有弱點。”馬碩又解釋了一句。

一向謹慎的滿都魯,爬進了館驛,他為了誰爬?

為了對他多有愛護的義父,為了他有些怯懦的大哥,為了他喜歡找麻煩的二哥。

馬碩一直在找滿都魯的弱點,這一下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