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覆沒辦法安撫這種憤怒,再多蒼白的語言,在事實面前都變得無力起來。

王復出了大營,策馬就向著諮政大院而去,他還得去處理政務,他一邊走一邊思考一個問題。

權臣的誕生。

權臣的誕生到底是個人的野心,還是時勢弄人的大勢所趨?

王復是康國地地道道的權臣,軍政財三權,兩權在握,即便是在軍權之事上,王復有將近兩千人的庶弁將和掌令官的基層將領,包括五位以上十二團營萬戶的支援。

王復有自己的野心,他是墩臺遠侯,跑到和林就是解救被俘虜的夜不收和探查和林敵情,隨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他當然有自己的野心。

可是隻有他自己的野心和能力就足以當這個權臣?

那些支援他的萬戶、支援的他的特勤、支援他的臺吉、支援他的百姓、支援他的諮政大臣,為何會支援他而不是支援也先和阿失臺吉呢?

阿史那儀出現在王復身邊常伴左右,是突厥諸部對阿失臺吉這個繼承人的不滿。

和碩這個怯薛軍萬戶聽王復的命令,甚至被打二十軍棍對王復依舊沒什麼怨氣,是和碩和那些支援王復的十二團營萬戶們,對也先、阿失的不滿,對瓦剌人的前程擔憂。

當年的陳橋驛兵變,那些給趙匡胤黃袍加身的將官和趙匡胤本人,大約就是你情我願。

權臣的誕生,是個人,也是時勢。

王覆在班直戍衛的注目禮下,大步走進了諮政大院的穹頂禮堂之內,本來竊竊私語的眾多諮政大臣,立刻噤聲,大禮堂立刻安靜了下來。

四個小廝抬著很重的座椅放在了正中的位置,這叫升坐,散會後,這個座椅會被抬下去。

兩隊怯薛軍班直戍衛散開,手中的長戟用力在地上砸了一下,一塊肅靜,一塊警蹕立牌被掛在了門廷之前,地磚上的小坑,是班直戍衛手中長戟反覆砸出來的。

班直戍衛在諮政大院裡,負責糾儀,在諮政大院的大禮堂失儀者會被班直戍衛剝去衣物,丟到天井裡只給水不給食關上三日,若是再犯,則會面臨罰俸、罷黜、流放、斬首等諸多刑罰。

諮政院往日裡吵不過就動手,打的鞋子滿天飛的日子,自從有了班直戍衛的糾儀官之後,便一去不復返。

至少現在能夠安安靜靜的坐下來吵架,而不是將整個諮政院弄的一團亂麻。

王復撩開了下襬,如同雄獅一樣環視了一圈,二十五為諮政大臣站起身來行禮齊聲說道:“參見諮政大夫。”

王復開口說道:“議政吧。”

兩種堆肥,在春耕之前會全數佈置,春耕治蝗也是諮政院裡的日程,碎葉城和撒馬爾罕的大學城多了一批漢學西席先生,還有一批太醫院的醫倌,在撒馬爾罕建立了醫院。

諮政大臣們明顯感覺到了王復渾身瀰漫的煞氣,往日裡憋足了勁兒吵架,今日顯得非常安靜。

諮政院的穹頂禮堂結束了每日的廷議,王覆沒有起身,而是看著伯顏帖木兒,平靜的問道:“當初博羅的死,是不是阿失臺吉做的?”

伯顏看著一臉冰冷的王復,搖頭說道:“和碩抓著這件事查了很久,死於亂陣之中,並非阿失臺吉做的,那個時候,就是阿失臺吉想做,他也沒那個本事。”

“那就是你?”王復的手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突然問道。

伯顏帖木兒瞬間打了個冷戰,連連擺手說道:“王諮政,你是知道我的,我沒那個膽子!”

伯顏冷汗都流了下來,要是王復懷疑到他頭上,他的日子就到頭了,王復動不了也先,還動不了他伯顏帖木兒嗎?

王復當初的確想過對博羅動手,但是還沒動手,博羅就死了,和碩調查了這麼久,應當是死在軍陣之中。

王復手一頓,開口說道:“你待會兒去見大石,阿失臺吉失手殺人的事兒,就是夭折,也只能是夭折,若是阿失臺吉被處罰了,就會有人把博羅的死,扣在阿失臺吉的頭上,你知道後果。”

“阿失臺吉一定看好了,他再犯錯,只能給所有人一個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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