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四十座,碗口銃五十個安置在船的兩側船舷,可以翻倒的一種霰彈炮,都是近戰火器,接舷時候彈如雨下。

鳥銃一百把,都是最新型的鳥銃,可以打中鳥的火器,每隊兩把。

其餘如煙罐、灰罐、弩箭、藥弩、粗火藥、鳥銃火藥、弩藥、大小鉛彈、火箭、火磚、鉤鐮、長短兵、過船釘槍、標槍、藤牌(大木楯)、鐵箭等等,數不勝數,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

這次的出海主要是水師,並沒有商貿之事,純純粹粹的宣揚國威,有錢硬造。

諸事皆定,李賓言看著獵獵作響的七星旗,大聲的喊道:“升帆!開船!”

太陽正在從東方升起,灑在了海面之上,打散了所有的金光,海面之上,海鳥在海風之中翱翔,偶爾撲向海面又騰空而起,兩百餘艘戰船的船帆緩緩升起,拉出了長長的倒影。

船工喊著號子,船匠在水面掠過,百舸爭流,船舶在朝陽之下,緩緩掉頭,最先出港的是引船,引船拖拽著戰座艦出港,而後是三桅大船和寶船。

待出港之後,船舶漸漸散開在遼闊的大洋之上。

船隊乘風破浪,向東而行。

百舸爭流千帆盡,波濤在後岸在前。

大明停罷了二十一年的下西洋,終於再起。

與過去稍有不同的是,這次的船隊並沒有任何的商貿貨物,單純的軍事行動,這個變化,是大明水師的改變,也是大明海貿格局的改變。

碼頭兩側都是送行的百姓、商賈、勢要豪右等等,他們高聲呼喊著,似乎看到了當處那個戰無不勝的大明水師的模樣。

從松江府市舶司到琉球那霸港,船隊只用了短短十天,這中間有兩日的時間,李賓言在久米島停泊,他見了一下久米士族的幾位耆老,這次的談判,不能說是不歡而散,只能說充分的交換了意見。

當日,李賓言就決定遷民,將這些久米士族全都遷到了雞籠島去。

琉球這個萬國海梁的局勢很是複雜,但是面對著武裝到了牙齒的大明水師,無論是久米士族、琉球尚氏、與倭寇勾結的四方鎮撫,都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大明水師將會在琉球停泊三月,全面肅清琉球周圍海域的海盜、倭寇,探明琉球海域的暗礁、對琉球進行全面繪測,開闢良港和為民做主。

李賓言到了那霸港,就把魚肉百姓的琉球巡撫等一應十四名官員抓捕,逮到碼頭當眾砍了腦袋,而後親自坐鎮,梳理琉球郡縣化的種種。

“我一會兒再吃,放那邊吧,去把戶部琉球清吏司大使喊來,魚鱗冊和黃冊要儘快做好,明日把各部族的耆老請來,我要和他們談談。”李賓言以為是司務送膳,頭也沒抬的交待著,他手裡拿著一本首裡府尹送來的公文,極為頭疼,這琉球公文,還不如沒有。

李賓言看了一會兒,頗為無奈的說道:“琉球尚氏當自己放羊呢,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就是放羊,也沒有這麼草率,連自己的羊圈有幾個都不清楚。”

一個頗為清亮的聲音傳來:“要是尚氏能管得好,還要你這個李巡撫幹什麼。”

李賓言一愣,他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略帶幾分驚訝的說道:“老唐?”

來給李賓言送飯的不是司務,而是三皇子他外公,大明最自由的那個人,唐興。

唐興一樂,笑著說道:“正是在下,我從倭國來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

唐興和李賓言是老戰友了,當年密州市舶司起,兩個人就主持密州市舶司的諸事,多次伏擊倭寇,配合頗為默契,自從景泰四年松江市舶司一別,已經有近四年未見。

李賓言身兼松江府市舶司重任,不敢懈怠,若非琉球這邊郡縣化出現了亂子,李賓言也不敢,更不能離開松江府。

唐興又是個浪蕩的性子,一出海就是無影無蹤,四年來從未回過松江府,這可不就一直沒見?

寒暄之後,李賓言和唐興並未敘舊,他們人在首裡府衙門,一個松江巡撫、大明統兵招討大元帥,一個大明國丈、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是以公事為先。

唐興一番訴說,李賓言才算是明白了為何唐興會出現在琉球。

整個倭國亂成了一鍋粥,關東和關西打成了狗腦子,關東和關西內部也是各種名主傾軋征伐,誰都想提刀上洛,誰都沒辦法擺平。

袁彬征討細川氏連下三國,見好就收,佔據了京畿要道之後,開始廣積糧、緩稱王,訓練倭國軍卒,經營山野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