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拉李賓言下水。

松江巡撫李賓言是個青天大老爺,松江府從過去的小漁村,有今日三城兩港百萬之眾的規模,李賓言有定策之功。

宋喜不願意做,但是她能如何?

她的生活如何的優渥,不過都是空中樓閣,都來自於別人的施捨,即便是用金子做成的籠子也只是籠子。

“你還看邸報呀?”黃豔娘一聽就知道宋喜大約是看了邸報,才會蹦出這麼一句話,而且並非臨時起意,只不過是過去,宋喜她沒得選。

宋喜的心湖泛起了一陣波濤洶湧,邸報是她最喜歡看的,裡面有陛下的金玉良言,那些道理,是她黑暗中的燈塔,說那些道理的人,是撐著她的脊樑。

凡,人君有動作,兆億庶眾鹹瞻仰,以為則,而行之也。

宋喜臉色的紅潤蔓延到了耳根,她低聲說道:“我能去織造局嗎?”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發光,能讓陛下知道她的名字,看到她的模樣。

“能,明日送你去松江巾幗學堂。”黃豔娘又打量了一番,越看越順眼,這丫頭一點都不蠢,知道什麼才是正道。

宋喜眉開眼笑的說道:“謝姐姐成全。”

黃豔娘說的是去松江巾幗學堂,而不是織造局。

松江巾幗學堂,是松江府新組建的女子學堂,一併的還有海事堂,講醫堂,佈局和京師三學堂大同小異。

但是松江府並沒有講武堂和講義堂,應天府也沒有,只有京師才有講武堂和講義堂,這兩個學堂出身,那是天子門生,其他的學堂頂多算是分科治學。

去織造局只是學織造,去巾幗學堂,是去學習,日後的路更寬更好走。

黃豔娘本打算送宋喜去織造局,越看越喜歡,索性送她去了巾幗學堂。

天,不潤無根之草;道,只渡有緣之人。人不自救,天也難佑,在煙花世界的那個大染缸裡,宋喜還能讀讀邸報,不算無根之草,更不算無緣之人。

既然宋喜自救,黃豔娘也樂得送宋喜一份人情。

黃豔娘不知道,邸報是宋喜在舊院書寓裡唯一的光,宋喜最喜歡那句:【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那是她咬著牙活著的勇氣。

而此時的李賓言正準備出海去,他要去琉球那霸港監斬。

琉球郡縣化並不是很順利,派出去的第一批官員,以為隔著海,便百無禁忌,做的事兒過了頭,被離線制琉球國王尚泰久告了御狀,調查清楚之後,李賓言要去趟琉球首裡府主持公道。

永樂年間,英國公張輔兩次平定了交趾叛亂,大明對交趾的郡縣化同樣是失敗的,尤其是遷都之後,橫徵暴斂,最終對交趾郡縣化失敗。

張輔徵安南,立交趾布政司,當時的監軍太監馬琪,說張輔選取交趾土人中壯勇者為圍子手,意圖不軌,說交趾布政司使黃福‘有異志’。

當馬琪嫉賢妒能,排擠了張輔和黃福二人離開交趾之後,獨斷專權,開始橫徵暴斂,弄的怨聲載道,戰亂頻發。

大明對交趾郡縣化失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頗為複雜,但這個監軍太監馬琪的無能,是其中重要的一方面。

大明對琉球的郡縣化一切順利,嶽謙、袁彬、季鐸、陳福寅、唐興等人才離開了琉球,這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琉球郡縣化出現了和當初交趾郡縣化一樣的問題。

李賓言這頭剛收網,立刻就得前往琉球。

此時的新港碼頭外的海面上,有五桅寶船三艘、三桅船舶二十餘艘,戰座船百餘艘,大明水師愈萬眾。

這次出海前往琉球,即是前往琉球主持公道,同樣也是一次剿倭軍事行動,如此規模的水師,從松江府新港出發,前往琉球那霸港,本身也是一種武力宣示,宣揚國威。

同時警告琉球島內島外覬覦窺伺之人,不該伸的手不要伸,萬國津樑是大明的,也只能是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