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拿起了襄王的奏疏,遞給了兩人。

胡濙看完了奏疏之後,笑著說道:“襄王殿下,以身犯險,只為大明邊境安泰,防止王化韃靼大計被破壞,其心忠貞,對於雲貴川黔之局面,也是洞若觀火,鞭辟入裡。”

“臣為陛下賀。”

朱祁鈺敲了敲桌子說道:“若是皇叔要去和林,至少跟朕說一聲才是,朕讓武清侯派些兵馬扈從,這不到三百人的使團孤身犯險,這要是出了什麼事,顯得朕不顧親親之誼,下密詔送皇叔去送死一樣。”

胡濙愣了下,有些驚訝的和于謙對視了一眼。

朱瞻墡去和林這事,胡濙得知之後,真的以為是皇帝下了密詔。

于謙將奏疏還給了興安,對於襄王去和林之事,于謙倒是認為襄王並沒有做錯。

和林的三萬瓦剌人,的確是陛下王化韃靼大計中的漏網之魚,朱瞻墡去為陛下查漏補缺,也是應有之意。

“朕打算下兩道聖旨,這第一道自然時候襄王安邊有方,有安定之功,賜頭功牌。第二道則是申飭,日後這等以身犯險之事,萬萬不能做了。”朱祁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安邊有方自然要獎賞,但是這種以身犯險的事兒,還是不要做得好。

朱瞻墡是大明親王,是嫡皇叔,就算是死,不得善終,那也只能死在他這個皇帝陛下手中。

朱祁鈺似乎是不在意的問道:“對了,楊俊代楊傑昌平侯位,文武大臣可曾有什麼話嗎?”

胡濙那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忽然閃過了一道精光,先於謙一步開口說道:“並無不妥,皆拍手稱快。”

于謙欲言又止,最終一言不發,沒有說話。

胡濙在故意搶話,于謙看出來了,陛下也看出來了。

楊傑為何被褫奪了爵位,罪名並非辦賭坊之事,辦賭坊之事,罷不了爵,楊傑是以腹誹的大不敬治罪。

楊傑不撤靈堂,藉著靈堂生事,罵楊俊在靖安征戰安邊不歸為不孝,就是板上釘釘的腹誹。

但畢竟是嫡子褫爵回鄉,庶子襲爵,朝中的議論聲很大。

可是胡濙卻一口咬定,並無不妥,拍手稱快。

陛下耳目遍佈京師,真實情況陛下一清二楚,明面上問朝臣們怎麼說,實際上在問他們二人的態度。

于謙為人剛直,此時說一句實話,很可能招致陛下不悅,可讓于謙撒謊,又是難於登天。

所以胡濙才搶話,堵住了于謙的話頭。

于謙也是朝堂的老油條,既然不會撒謊,那便閉嘴。

而且楊傑罷爵,楊俊襲穎國公楊洪昌平侯爵位,還涉及到了儲君之位。

二皇子朱見澄才智普通,大皇子朱見濟又太過耀眼,萬一日後太子發生了更替,于謙這個時候的表態,怕是要讓陛下心中生隙。

“多少會有點議論,胡尚書費心了。”朱祁鈺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為陛下分憂。”胡濙趕忙俯首說道。

朱祁鈺的確有換太子的想法,確切的說,從立太子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勉強。

在大明當太子,那是要輔助大明的皇帝監國的,而不是漢唐時候,太子始終榮養掖庭,等到登基才開始理政。

這種傳統,從朱元璋的太子朱標監國開始就是一種慣例。

朱見濟的賢能,所有人都看得到。

但是看胡濙和于謙的態度,換太子的事,比當初廢朱見深太子位還要麻煩的多。

于謙拿出了一本奏疏說道:“陛下,大皇子和稽王聯手,破獲了第一起疑案,京師人人稱讚。”

胡濙嘆了口氣,于謙到底還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大皇子朱見濟至今未曾封王,于謙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也是在提醒陛下,該給朱見濟封王了。

一個皇子和一個親王打擂算什麼事兒?

朱祁鈺其實想過這個問題,他想封朱見濟為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