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一下徐四七,朕見見他。”

徐四七的罪名很多,但是主要還是貪腐問題,奇功牌在身,朱祁鈺當然不會治徐四七死罪。

這是功賞牌的基本邏輯。

就像是大明依舊存在的八辟八議制一樣,八辟八議都是勳貴高官,自然包含了一部分的司法特權,朱祁鈺的功賞牌若是沒有司法特權,誰還拼命爭牌子?

只要科層制的官僚制度存在,這種特權就必然存在,除非朱祁鈺拋棄科層制官僚制度,否則功賞牌的司法特權無法取消。

朱祁鈺氣呼呼的說道:“老徐的正妻劉氏跑哪去了?給人抓回來,按大明律論罪,她自己眼高於頂,就不要嫁人,欺負老實人算什麼本事!”

這種拜貴女,朱祁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一切悲劇的起點,就是徐四七娶了個成國公府的丫鬟。

興安趕忙說道:“這劉氏已經死了。”

“劉氏和陳姓男子私奔後,過了月餘,這陳姓男子便受不了劉氏,把劉氏賣到了青樓,又過了五個月,劉氏死在了青樓。”

“這陳姓男子自稱江南名士,大儒之家,無意功名利祿,生了一副好皮囊,讀了幾年書,其實也是江湖騙子,並沒有良田萬頃,更沒有書香門第,就是專門勾搭這類心氣兒高的女子,玩膩了發賣青樓。”

朱祁鈺忽然理解了門當戶對這四個字。

“徐四七到了。”一個小黃門跑了進來,俯首說道。

“臣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徐四七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行了大禮,面色如常。

朱祁鈺一甩手中的奏疏,扔到了徐四七的面前,厲聲說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徐四七已經識字,看了兩眼,已經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說道:“陛下,臣…臣…臣一時糊塗,還請陛下饒我一命!”

朱祁鈺看著徐四七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桌子說道:“朕還以為你要在朕面前狡辯幾句呢,敢作敢當是吧。”

“臣有負聖恩,臣罪該萬死!”徐四七俯首帖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朱祁鈺的語氣裡有些煩躁,他想了很久說道:“你說你幹什麼不好,朕這頭反腐抓貪風聲正禁,你乾點什麼不好,非要往槍口上撞?”

“缺錢問朕要,朕還能不給你?弄的都察院彈劾、刑部、工部、大理寺、錦衣衛、東廠聯合稽查,你老徐好大的面子!”

“你那個賭鬼兒子,太寵溺了!明天就送開平衛戍邊!那邊治軍嚴明,捶打幾年,這秉性就好了。”

“你明天收拾收拾,滾去遼東營建官廠,幹不好,就別回來了!”

徐四七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聽到要去遼東,也是一愣,跪在地上良久沒有言語。

朱祁鈺看著徐四七不言語,眉頭緊蹙的說道:“怎麼讓你兒子去開平衛戍邊,讓你去遼東營建官廠你還不樂意嗎?”

徐四七重重的磕了五個頭,差點磕出血來,才大聲的說道:“臣謝陛下隆恩!定然弄好遼東煤鐵廠,再負聖恩,臣提頭來見!”

朱祁鈺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你腦袋值幾個錢!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謝陛下。陛下…保重。”徐四七站了起來,走出了聚賢閣的御書房。

朱祁鈺和徐四七的關係不錯,有時候忙到了飯點,朱祁鈺都會留徐四七吃飯,徐四七來的時候,朱祁鈺給他宮裡的吃食,徐四七會很老實的說吃過了。

朱祁鈺看著徐四七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多少能理解朱元璋當年殺掉自己那些老兄弟時候,該是多難過。

“都察院今天怕是要開席了,彈劾掉了朕的石景廠總辦,朕多少有點識人不明。”朱祁鈺搖頭說道:“石景廠總辦,這可是肥缺,把王恭廠那個陳有德,調到石景廠任總辦。”

“敕令五城兵馬司五都尉,朕日後再聽聞大明京師首善之地,仍有賭坊,這兵馬都尉也不要做了,都送石景廠給朕挖煤去!”

朱祁鈺頗為不甘心的說道:“這個蔡愈濟彈劾有功,賜一枚頭功牌吧。對了,賀章的病怎麼樣了,都回來一個月了,還是水食皆厭的棄世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