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想要撫琴聽曲,黃豔娘就是一絕。

自從陛下來過之後,黃豔孃的生意越來越差,倒不是說南衙的商賈少了,這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是這兩條腿的商賈,遍地都是。

只是坊間多傳聞,黃豔娘不祥。

在神樂仙都跳樓之後,黃豔娘本來不打算在在這煙花世界徘徊,可是這李高全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黃豔娘劃了一下琴絃,想了想開口唱起了《精忠旌》。

李高全對著雷俊泰開口說道:“這李賢,比陛下還狠,陛下做事,還講究個願賭服輸,可是李賢呢?他就是個酷吏,稍微有點問題,他恨不得把全家都送到北衙去!”

李高全想要出去躲一躲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了。

李賢實在是太狠了,尤其是這次抓捕博愛鄉的耆老,那可是堡中堡的李家七耆老,被李賢如同煙燻耗子一樣,給燻出來了。

那模樣,實在是太慘了。

錢要朘剝的賺,命也不能丟,這就是李高全的想法。

“躲一躲也好。”雷俊泰也是深表贊同。

可,李高全可以出去躲一躲,他們這些掌櫃的呢,根本躲不了。

李高全終於有點不耐煩了,黃豔娘唱的的確好聽,值那個價錢,可是這精忠旌,他是越聽越不對勁兒,總感覺一雙怒威圓瞪的眼睛在盯著他一樣。

“好了好了,不要再唱了。”李高全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便是。

雷俊泰認真的琢磨了下說道:“其實咱們也沒做什麼不是,按著勞動局的規定走,也不少賺,憑白給了那些個工頭,也不省幾個錢啊。”

“桐園這生意至少還能火個十幾年,至少五六年內,沒有桐園跟咱們競爭,桐樹也要長几年才結果呢。”

“襄王殿下在貴州折騰的桐油頂多也就夠官廠造船廠用,還不見得夠用。”

雷俊泰是很認真的跟李高全建議,那些工頭可不少要錢,這一來二去,其實能省幾毛錢?

“誒,你這就不懂了。”李高全擺了擺手說道:“若是這些僱工們鬧起來,他們也是找工頭,找不到我們身上不是?即便是朝廷查,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這些僱工們,今天要二倍、四倍日常所需的勞動報酬,明天還不得上房揭瓦去?”

“這省錢還省事,關鍵還是讓窮民苦力們聽話,這一石三鳥之事,為什麼不幹?”

“咱們可是賦稅大戶,那寶源局的通事,見了咱們都得客客氣氣的。”

雷俊泰抿了抿嘴唇,和朝廷對著幹,就是和陛下對著幹,和陛下對著幹的下場,就是天地壇下那千餘的人頭,其中還包括了三個親王。

李賢又是一個不顧名聲的酷吏,這不跟捅馬蜂窩一樣嗎?

最近的畸零女戶的大案,也弄的雷俊泰心裡沒譜。

陛下又調了三萬京軍來到南衙,再加上駐紮在松江府的三萬京軍、寧波市舶司的三萬京軍、月港市舶司的三萬京軍。

南方地面上,光是陛下嫡系的京軍,就超過了十萬。

每三年輪換一次,這已經成為了常態,大明的軍隊越來越精銳,在民間的聲望越來越高,已經開始有人說,撼岳家軍難,撼朱家軍亦難了。

當下的大明軍的評價已經趨近於岳家軍了。

岳家軍是神武后軍,可不是什麼岳飛的私軍,當年岳家軍可沒有整個大明這麼大的地盤做後盾。

當初自稱岳家軍的是南宋小朝廷,南宋小朝廷的趙構還扣扣索索,拿不出錢糧,就給岳飛營田使,讓岳飛自己想辦法。

大明軍的軍紀嚴明,作戰英勇,四處可見的英烈祠,更是讓做了些錯事的人,總是繞著英烈祠走。

陛下左手抓著刀子,右手拿著魚竿,腚下是大明皇帝的寶座,腦子裡還都是財經事務。

雷俊泰認為,陛下對財經事務的總結是鞭辟入裡的。

陛下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