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沒有怪罪金濂,這部分的攤派,跟戶部關係不大。

李燧繼續說道:“草民為這事跑了草塘縣衙,去了鎮雄府府衙,也到了四川之所找到了布政使,為這事,草民丟了功名。”

“王尚書?”朱祁鈺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王直。

這李燧都已經被革除功名了,是如何參加會試的?

王直俯首說道:“陛下,四川的確是遞了革除李燧功名的陳條,是以斂錢為名。”

“但是臣查了半天,李燧進京,是破產走了五千里路,未有斂財之舉。”

胡濙趕忙說道:“科舉,為國取士,自然不能兒戲,這還在查,既然進京參考,臣不敢私,五千里路,路途遙遠,臣就讓他入了貢院,參加了會試。”

大明革除舉人的功名也是要走流程的,這個流程也要經過查補,除了在吏部過一遍,還得到禮部過一遍,這一來二去,流程沒個半年時間,壓根走不完。

如果放在正統年間,就可以透過一些手段辦個加急,比如多給點孝敬,同榜同鄉同師遞個話。

總之就是人情世故。

顯然禮部和吏部都沒有打算革除李燧的功名。

所以李燧的參考是符合規則的。

大明的秀才如果換算成銀兩購買,需要多少錢?

金花銀一千兩,代考作弊至少也要五百兩。

舉人那就不是錢能買到的了。

“草民找到了四川監察御史陳情,可是四川監察御史總是推脫,今日說有事;明日說不聞其詳,等閒不能起參;後日又說草民藉機生事。”李燧繼續說道。

他是一層一層找上來了的,在地方解決不了,才打算入京來尋找解決的法子。

大理寺卿夏衡趕忙俯首說道:“陛下,這件事歸都察院官,稽查百官是都察院的職責。”

俞士悅面色輕鬆了起來,今天這登聞鼓突然響了起來,那是鳴冤,他刑部能逃得了干係?

結果不是刑獄冤案,他暗呼僥倖。

登聞鼓響起來的時候,俞士悅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這誰啊,有冤情就說,幹嘛敲那個鼓?

這說了半天,跟他們刑部沒有多少關係。

朱祁鈺看向了都察院總憲陳鎰。

陳鎰壓根就不知道這個事兒!

根本沒人跟他提過,這涉及到了四川一省的大事,他居然在登聞鼓響起之前,一點都不知道。

他無奈說道:“陛下,臣不知其詳,臣有失察之罪,陛下,把臣外放為官吧!”

這總憲的位子,不能再坐下去了,再坐下去,命就沒了。

王文憋著笑,他就坐了幾天都察院總憲的位置,就替了陳循到文淵閣做大學士了。

這活兒雖然辛苦,但是可比都察院安穩多了。

都察院什麼鬼樣子,朱祁鈺倒是清楚,他當初下旨申飭,不讓違反宵禁,就有三人抗旨不遵,和會昌伯一起喝酒到了深夜,甚至還推搡辱罵五城兵馬司的宵禁軍卒。

朱祁鈺揮了揮手示意陳鎰歸班,對著李燧說道:“你繼續說。”

李燧振聲說道:“陛下,這戥頭一戶兩收,再加上層層攤派下去,可不就是一錢八分,到了百姓頭上一年至少就是五錢銀子了。”

“五錢銀子,陛下百姓勞作一日不過銅錢二三十文,攢齊這五錢的銀子得多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