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事堂掌管、通事、尼古勞茲的翻譯馬歡,就是從朱祁鈺手中領走了十萬銀幣去督辦通事堂的人。

因為六部、都察院、文淵閣都表態支援開海,通事堂順利開堂,明年開始招生。

馬歡領走的是內承運庫的票證,用鋼印用油墨加棉紡紙,可以從內承運庫領走十萬銀幣,隨用隨取。

胡濙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他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銀幣放在寶源局換一張銀票呢?”

朱祁鈺笑著說道:“你是沒見過貪財人的嘴臉,銀幣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埋在土裡,一年要刨出來五六次,清點數目,生怕被人給偷了。”

“總是拿紅綢袋把銀幣放進去,貼身帶著。”

景泰五年這年月可不太平,流寇橫行,流寇時常打出的旗號就是劫富濟貧,各種飛簷走壁的竊賊無數。

京師裡的職業乞丐,專門夥同這些竊賊作案。

但是沒人敢打劫寶源局,因為寶源局的銀幣、銀兩押送都是錦衣衛和京軍在負責,火炮火銃應有盡有。

天底下放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寶源局了,這可是大明朝堂對外唯一兌換銀幣的地方。

朱祁鈺將寶源局的安全優勢說明白了。

胡濙聽完陛下的說辭,略微點了點頭,他不囤銀藏幣,所以不知道握著那麼多錢時候的忐忑。

朱祁鈺藉著說道:“而且朕給他們利息啊,一塊銀幣存在寶源局一年可以得到兩分銀利,十萬銀幣存一年,就兩千銀幣了,還有比這個更穩賺不賠的買賣嗎?”

住在西城的郝仁就是典型的紈絝,家裡十分的殷實,郝仁的享樂生活,可以用奢靡二字去形容,但是敗家並不是大事,郝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結果郝仁幾次投資,都栽了跟頭,反而把家給敗了。

因為一塊百兩的玉佩,郝仁把他奶奶郝太婆給殺了。

創業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朱祁鈺這寶源局,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胡濙聽聞之後,立刻搖頭說道:“給利錢?朝廷替他們保管錢財,不收他們的錢都是好的了,還給利錢?!而且三分銀的利錢?”

“不行,絕對不行,陛下,金尚書年歲大了,又有胃病,要是他知道陛下給利錢,得氣出病來。”

“陛下也體諒下金尚書吧。”

朱祁鈺趕緊說道:“朝廷拿到他們儲存的銀幣,就可以繼續兌換民間散碎銀兩,持續獲得鑄幣稅。”

“也可以投入各大官廠。石景廠已經五年了,各種工匠學徒逐漸可以開始獨當一面了,哪怕是僅僅投入到挖煤,就可以追平甚至超過這部分利錢了。”

給利錢自然是為了更廣泛的納儲,李賢在南衙僭朝為官的時候,痛罵他們,銀子埋在土裡面,難道還能長出銀子不成?

現在,有了長出銀子的地方,那就是寶源局。

胡濙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陛下,還是和金尚書商量下吧。”

“但是陛下不是說苦一苦勢要豪右嗎?這怎麼還給他們錢呢?”

朱祁鈺沉思了片刻說道:“其實,錢越放越不值錢,隨著倭國的銀幣不斷流入,物價會上漲,而且速度要超過百分之二,所以他們其實是賠錢的。”

這種通貨膨脹是隨著貨幣的增加而增加,是良性通貨膨脹,代表經濟在發展。

存錢是一種實質負利率的行為,明面上存錢穩準不賠,但其實通脹物價上漲,錢放在寶源局和放在自己手裡都是賠錢的。

朱祁鈺稍微解釋了一下,胡濙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才恍然大悟。

實質負利率是一個秘密,胡濙就當自己沒聽過就是。

等鉅商富賈們發現了這個秘密,怕是就晚了。

“陛下,謹防私印啊。”胡濙舊事重提。

為何山西河南三親王要夥同造反,還不是怕陛下追查到他們私印鹽引嗎?

朱祁鈺拿過來那張票據,又拿出一張鹽引說道:“首先就是新紙鈔,棉鈔紙,這個可是戶部費了很大的勁兒專門用製作的。”

“即便是搞到了鈔紙,也無礙,銀票皆以銀雕版刷油墨,一年一版,定期換版換鈔。”

“如果說能工巧匠們孜孜不倦搞定了雕版,也沒關係,這裡是密押,看似是簡單的一句話,實質上是卻有不同,對著陽光看,色淺的地方其實分別代表了年月日。”

為了防偽,戶部也是下了大功夫,鹽引已經全部更換為了全新的鈔紙、雕版、密押,可謂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