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舌戰群儒,醉翁之意不在酒(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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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濙看著陳循不回答繼續逼道:“難不成爾等身為儒生,不知道孔聖人也自稱吾少也賤?”
陳循無奈點頭說道:“知道。”
胡濙窮追不捨的說道:“孟聖人也只是說墨者無父,禽獸也,也未曾罵墨翟賤人啊。”
“《孟子》曰: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
“舜,農也;傅說,穡也;膠鬲,工也;管夷吾,犯也;孫叔敖,隱也;百里奚,商也;”
“難不成,舜、傅說、膠鬲、管夷吾、孫叔敖、百里奚出身卑賤,他們所行的就是賤法嗎?”
“還是孔聖人錯了,孟聖人錯了呢?”
你問儒學士,孔聖人有沒有錯,孟聖人有沒有錯,這不就等同問景教徒,父神是不是有錯?
陳循和身後的人,小聲耳語了很久,最終也沒得到什麼好的結果,陳循無奈的說道:“孔聖,亞聖自然無錯。”
“那就是你們錯了唄。”胡濙立刻追問了一句。
陳循又猛地站了起來,他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模樣!
他更不明白,為什麼胡濙這都七十有七的人了,這個人怎麼還這麼善辯!
能從建文朝中舉,最終做到禮部尚書,四十餘年常青不倒,胡濙擅長養生。
胡濙看著陳循的臉色,這一輪,陳循又輸了。
為什麼非要跟胡濙掰扯禮法這些東西呢?
胡濙這輩子都浸淫此道,論禮法,誰能辯得過他?
只要陛下在前面走,胡濙就能給陛下洗地,但是他有很大的侷限性,若是陛下不走,他就只能嗚呼哀哉,徒嘆無奈了。
陛下有手有腳,也願意自己走,胡濙這灑水洗地的小手藝,終於派上了用場。
陳循一甩袖子又坐下,他發現自己真的辯論不過,即便是加上身後一群酒囊飯袋,他也辯不過。
胡濙看陳循又坐下了,笑著說道:“陳學士,你知道你為什麼辯不過我嗎?”
“因為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我辯,甚至沒打算跟陛下辯論,你們哪裡是到奉天殿論大義來了!”
陳循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胡濙,連這個都知道嗎?
胡濙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他直勾勾的看著陳循,十分鄭重的說道:“你們今日捧朝服儒袍進殿之前,絕對沒想到是如此境地!”
“你們以為陛下知道你們穿儒服,必然暴怒,即便是不會砍頭,也會廷杖,但是你們萬萬沒料到!陛下會把你們放進殿來!”
“你們一直說陛下暴戾,說的你們自己都信了,簡直是貽笑大方!可笑至極!”
胡濙為什麼知道,他是見的多了。
大臣們,總是在玩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戲。
儒生今天就是來找打的,具體而言,就是挨陛下一頓廷杖,製造更大的風力,然後逼迫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殺了他們更好,這可是天大的冤案!
他們對外一直說陛下暴戾,他們自己也信,根本沒打算在奉天殿辯所謂的大義,毫無準備,被胡濙批駁的時候,就是毫無應對。
胡濙看著陳循,猛地站了起來,衣袖用力一甩,帶出了嘩啦啦的風聲,隨後胡濙左手壓右手,兩個手平放腹前,看了眼陳循,又看了眼陳循身後的儒生,憤怒的說道:“你知道陛下為何要立十歷局,奉祀墨翟嗎?”
胡濙伸出右手大袖用力的揮舞著,半仰著頭,聲嘶力竭的喊道:“若非我們這群儒生!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陛下犯得著,冒天下之大不韙,奉祀墨翟嗎?!”
“陛下難道沒有事兒做了嗎?你們想過沒有,土木堡之變究竟為何?!”
“大明究竟怎麼從永樂盛世,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今天你們御史出個點子要把陛下誇上天去,明天地方官吏出個點子要加倍施行陛下的政令,後天就出個點子要全面否定,全面推翻仁宗宣宗政令!”
“陛下不上當,你們就來逼宮是吧!”
胡濙橫掃闊袖,露出了那張咆哮之後猙獰無比的面孔,他真的是受夠了這個朝堂,直接把話挑明,說的明明白白!
“陛下,陛下!”一個小黃門匆匆跑進了奉天殿內,一個不小心絆了一下,滾了一圈,驚恐的說道:“國子監的學子已經到了東長安門,他們要見陛下!”
陳循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