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朕的話,反對朕的政令,自然可以碰一碰。”

他從來都很務實,人都化成了土,還能管得著後世嗎?

切格瓦拉說:「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但是將故事的時間線,稍微延展一些,就會發現:他們並不會加工資,只會進行所謂的產業轉移,也不會修學校,更不會修醫院,因為學校、醫院和店塌房的生意,一模一樣,都很賺錢。

故事的開始總是一群屠龍少年,故事的結局,總是屠龍者變成惡龍的故事,如此迴圈往復。

何必呢?

朱祁鈺壓根就沒打算當屠龍者,他要做的就是那條最肥、最兇悍、最強的惡龍。

朱祁鈺看著興安有些不解的眼神,笑著說道:“朕從來不需要他們的感謝,朕只要他們聽話。”

“哦,對了,就是那句,強扭的瓜不甜,但是不扭下來,朕怎麼知道甜不甜呢?”

興安無奈搖頭,翻動著桌上的奏疏,低聲說道:“陛下,鳳陽、淮中、廬州、淮安、揚州、蘇州、紹興、杭州的知府聯名上奏,說最近李賢在南衙太狠了。”

“還有朕狠嗎?”朱祁鈺拿起了那本聯名上奏,看了許久,點頭說道:“是有點狠啊,哎呀這小日子過得,難受啊。”

“南衙勢要、商賈、縉紳、官吏,無不期盼著朕能再臨南衙啊。”

朱祁鈺負責搭臺子,朝臣們負責唱戲,唱不好,就罷免,換個人。

顯然李賢在南衙唱的角色,是白臉,從奏疏裡看,已經到了人厭狗嫌的地步。

南直隸十四府,甚至連浙江、湖廣等一些府,都受到了影響,紛紛痛罵李賢不做人。

朱祁鈺將奏疏放下,其實這也算是一個大明官場的潛規則。

李賢不做人,那麼誰能管李賢?

那自然是陛下了。

朱祁鈺這個時候,下到申飭李賢的詔書,可以收穫一大波的美名。

“朕當時說什麼來著?讓他跟著朕回來,他不肯,看看,先是中箭,現在又被痛罵,該呀。”朱祁鈺放下了那本奏疏,直接扔到了垃圾那一個桶裡。

有害垃圾。

“陛下不回一下嗎?哪怕是安撫一下也好。”興安有些奇怪的問道。

興安的意思是,群臣無外乎是請陛下唱紅臉,哪怕是訓斥一番李賢,即便是不訓斥,下旨安撫一下。

唱紅臉的那個,哄孩子的那個,總是友善那一個。

這就是官場上的潛規則。

朱祁鈺笑著說道:“你擬敕諭一份,對此次海戰進行褒獎,然後對李賓言在松江市舶司的工作,還有李賢在南衙的工作,也另外褒獎一番。”

“這李賓言現在當巡撫也就算了,開始仰望星空,心懷宇宙了,真的是怪哉,不過他們對新曆的那些想法,都可以做,沒什麼不能做的。”

核算曆法,是欽天監的重要工作,但是李賓言想去天邊看看,自然要學會這過洋牽星術。

朱祁鈺不唱紅臉,也不唱白臉。

他是搭戲臺的那個人,他下場去唱紅臉白臉,那不就陷入了朝臣潛移默化的規矩裡,然後被他們繫上鈴鐺了嗎?

朱祁鈺能給自己掛鈴鐺?

李賢在南衙做的的確很過分,南衙還有一千多錦衣衛,這些錦衣衛沒事幹,就找這些勢要商賈之家的麻煩。

讓勢要商賈縉紳哭訴最多的就是關停工坊、罰錢。

徐承宗也找過他們的麻煩,不過也只是找麻煩。

被李賢發現不遵守陛下勞保局規定,那是立刻就會被關停工坊,鉅額罰款。

李賢的理想是建立一個朝廷完全控制勞動資料的制度,而且他也在踐行。

所以李賢的手段極為狠辣,但凡是不符合勞動保護、勞動報酬,最少也是鉅額罰款。

李賢的狠辣給他招惹了不少的災禍,刺殺還好說,畢竟是大逆不道的事兒,很少有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