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對做天可汗沒啥興趣,他腳踏實地,做好自己的大明皇帝便是。

一如慈父始終如一的以蘇俄利益為第一要務,比如烏克蘭三番五次的要求克里米亞地區,都被慈父強硬的拒絕了。

蘇穗宗上臺後,居然把克里米亞劃給了烏克蘭!

朱祁鈺是大明的皇帝,所以,他總是先顧著大明。

所以朱祁鈺才會讓商舶帶著火炮、火銃,將商舶打造成武裝商舶,讓他們仗劍行商。

所以朱祁鈺才會讓徐承宗邀請商總們,傳遞他的意願,大明土地不許朘剝,但是他們可以去海外朘剝。

所以朱祁鈺才會將大明天朝棄民納入大明的管理範圍之內,但是對海外之人,不理不睬。

大明目前的生產力水平,根本不可能消滅朘剝剩餘價值,朱祁鈺沒有做無用功。

但是,你要朘剝過重就去海外。

大明朘剝過重,那是要挨皇帝的鐵拳,但是你去海外朘剝,那大明皇帝不反對,甚至鼓勵。

這就是朱祁鈺作為宗主國宗主的態度。

事有輕重,人有遠近。

出了事,這些夷狄只會佔便宜。

朱祁鈺拿出一本奏疏放在桌上說道:“這是正統七年壬戌科進士,翰林院文林郎桂言良的《上太平治要十二條》。”

“太平治要!狗屁不通!”

興安不是每本奏疏都要看,陛下既然一字一句的說狗屁不通,心中顯然是有些怒氣。

他拿過了奏疏低聲說道:“夫馭夷狄之道,守備為先,征討次之,開邊釁,貪小利,斯為下矣。”

“蠻夷朝貢乃洪武祖制,間有未順,當修文德以來之,遣使以喻之,彼將畏威懷德,莫不率服矣,何勞勤兵於遠哉!”

“羈縻之道,服而赦之,勿極武窮兵,過深殘掠。”

興安呆滯的看著這封奏疏,的確是狗屁不通。

這個桂言良意思很簡單,就是駕馭夷狄,應該守備為首,征討次之,如果大明擅開邊釁,就是貪圖小利,下乘的手段。

蠻夷朝貢是祖制,如果有不恭順的地方,應當修文德,宣諭訓斥,這些蠻夷小國,必然畏威懷德,沒有不服從的,為何要勞師勤兵,去攻打呢?

“朕就是貪圖小利怎麼了?朝廷沒了銀子,沒了糧食,他們去沿街乞討啊!”朱祁鈺一甩袖子,憤怒的說道。

朱祁鈺點著桌子說道:“他在反對朕對舟山倭寇用兵,用的是太祖高皇帝的懷柔遠人祖制,用祖宗之法來壓朕!意思很明顯,說朕不尊祖宗之法。”

潛臺詞無外乎指向亡國之君,貪圖小利的亡國之君!

朱祁鈺這種獨夫一樣的大明皇帝,不懷柔遠人,是不是不符合禮法呢?

答案是肯定的。

太祖定祖制,懷柔遠人,以達到四夷賓服,萬國來朝的目的。

這一點的確是做到了,並且,這種制度在永樂年間達到了最高峰!

但是之後呢?

無論是盤踞在雞鳴島上的倭寇,還是舟山的倭寇,朝鮮王世子拒絕跪拜禮接旨,滿者伯夷國吞併舊港宣慰司,如此種種不臣之表現,都代表修文德這種事。

如果朱祁鈺依舊沉浸在宗主國天可汗的大夢裡,最終將會失去海洋,何談中華海權的巔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