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縉紳連帶著土匪,都被于謙奏請之後,盡數殺了。

不過他沒說,陛下已經足夠暴戾了,作為一個臣子,他要始終謹言慎行,不能讓陛下的心性更加暴戾。

“該殺!”朱祁鈺的臉色一變,語氣森嚴的說了一句。

于謙俯首說道:“陛下,喜寧其實有一點說的沒錯,百姓是愚昧的,是盲從的。”

“臣在推行農莊法的時候,就發現。”

“相比較之下,他們更願意相信,陛下是真武大帝轉世,也不願意相信,那些農莊法的好處,所以,他們是需要陛下的聖訓教化。”

朱祁鈺認真的品味了一下於謙這段話的含義,喜寧是個讒臣,貳臣賊子,于謙當然不是在肯定喜寧的話,只不過是藉著喜寧說的事,勸諫陛下行仁政。

于謙俯首說道:“是謂:凡,人君有動作,兆億庶眾鹹瞻仰,以為則而行之也。”

皇帝有任何的動作,天下百姓都會瞻仰,以為是行為準則,而跟著一起做。

于謙不反對陛下的嚴刑峻法,朱祁鈺要殺什麼人,要做什麼事,他從來也不攔著。

他只是希望,天下皆私,陛下公耳,執掌神器的陛下,做天下之表率。

朱祁鈺知道于謙的意思,百姓是需要領導的,否則這股澎湃的力量,只是無序的,也是無法使用的,甚至對大明是有害的。

“謹受教。”朱祁鈺接收了于謙的諫言。

陳循那廝,講的其實也是這一套的君君臣臣,但是陳循只會唸經,從來不根據實際案例去講,而且還喜歡摻私貨。

于謙趕忙俯首說道:“微臣唐突。”

朱祁鈺有些感慨萬千。

他繼續往前走著,語氣頗為森嚴的說道:“聖賢書,教人道理,可總有人抱著這聖賢書,覺得讀了書,就高人一等,讀懂了道理,卻一點人事兒不做。”

“三分人樣,沒學會,七分獸性,根深蒂固!”

朱祁鈺說的就是那些個與當地鄉紳勾連,為禍鄉里的官僚,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別說聖賢了,連人都不做了。

于謙無奈的搖頭說道:“正需要陛下去約束他們,訓誡他們,管教他們,陛下乃是天下人君父,敦敦教導,若是死性不改,那自然是雷霆之怒而下。”

“聖賢書的道理是道理,也只是道理,若是道理,天下通用,那國師楊禪師,現在也感化瓦剌人,把稽王送回來了。”

殺人誅心的朝臣們,把楊禪師一干人等,送去了迤北,度化瓦剌人,讓他們送回稽王。

楊禪師的大隆興寺和崇國寺,都被改成了掌令官講義堂和武廟了…

道理說得通,就講道理,道理說不通,就拿刀子,于謙是極其務實的。

“講義堂的第一課,於少保要不要去聽一聽?”朱祁鈺走到了講義堂。

他一個月四節課,每節課半個時辰左右,內容不多,但是講的東西,絕對是當下大明所沒有的。

“臣恭領聖訓。”于謙跟隨著朱祁鈺走進了掌令官講武堂。

于謙和朱祁鈺奏對中,談論到的被朱祁鎮冊封的國師楊禪師,已經被送進了瓦剌大營之內,可惜的很,楊禪師並沒有感化瓦剌人,反而深陷囹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