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大明皇帝擁兵數十萬之眾,大明皇帝被俘虜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且是因為添油戰術和指揮失當導致。

但是胡濙立刻話鋒一轉,西晉在晉懷帝、晉愍帝手中滅亡,北宋在宋徽宗、宋欽宗手中滅亡。

然後司馬睿也就是晉元帝繼位,建立東晉,趙構也就是宋高宗繼位,建立南宋。

兩人奮既哀之勢,整飭軍務,力主北伐、興國,最後司馬睿迎回了韋后,趙構迎回了宋徽宗的靈柩梓宮。

陛下要承祖宗大義,沒有禪讓詔書承繼大統,有理有據,哪裡稱得上篡呢?!

這是在為朱祁鈺削太上皇帝號,繼承皇位找法理依據,他們效忠的陛下,乃是繼承祖宗大義,而不是篡位上來的。

但是胡濙立刻就說,別的朝代皇帝被俘之後,只能播遷南方,但是大明的皇帝被俘之後,陛下力挽狂瀾,保住了宗廟社稷。

皇帝廢太上皇帝號,也是為了防止瓦剌再借此名義犯邊,有根有據。

胡濙這份補充,總結來就是一句話,陛下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陛下無錯,都是瓦剌的錯!

宗族禮法,有的時候,要有著非常靈活的道德底線,也要有非常務實的革故鼎新。

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的太上皇,和一個銳意進取的當今陛下,怎麼選,朝臣們很清楚。

畢竟,宗族禮法是為了皇權服務的,皇帝要做事,那宗族禮法,就必須為皇帝找到根腳,不能成為皇帝的絆腳石。

否則宗族禮法不能為皇帝服務,那要他還有啥用呢?

這不,就找到了嗎?

朱祁鈺收起了胡濙的奏疏,遞給了興安,讓他送到古今通集庫裡備案,將來寫實錄的時候,這都是材料。

“朕給袁彬和嶽謙的敕諭,一同拿去古今通集庫。”朱祁鈺想起來那兩份敕諭。

興安從袖子裡抖了抖,這涉及到了陛下英名的兩份敕諭,興安從來都是貼身帶著。

興安畢恭畢敬的將敕諭遞到了朱祁鈺的面前,俯首說道:“陛下,這兩份改改?”

“現在太上皇已經是稽王了,陛下擒殺藩王,這個用詞,是不是可以推敲一下?”

陛下對名聲不甚在乎,但是興安作為臣子,要極力為陛下挽回名聲!

這是臣子的本分!

興安一直揣著這兩份敕諭,是毀掉也不是,是備份也不是。

毀掉,乃是不恭順,是違背陛下旨意。

備份,是讓皇帝蒙上汙名,這是臣子失職。

興安左右為難,糾結了許久。

陛下終於廢了太上皇帝號,那擒殺藩王和殺太上皇帝,就是兩個性質了。

那敕諭內容自然要改一改。

“還沒送去嗎?改一改倒是可以。”朱祁鈺點頭,拿起了兩份敕諭,重新謄抄了一下,將太上皇改為了稽王鎮。

興安看到,長長的鬆了口氣,將兩份敕諭、一份胡濙的奏疏,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