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天下農莊的一成半,能到京多少,那就是吏治的問題了。”

王直歲數大了,上朝的時候,看起來總是萎靡不振,總是睡覺,但是說道了吏治之事,他猛地睜開了眼。

他看著于謙的模樣,只能連連感慨,後生可畏,吾衰矣。

“吏治這事,陛下勿慮,臣來做就是了。”王直看著坐在正中央一言不發的朱祁鈺,俯首說道。

至少在朝堂上,達成了初步的一致。

農莊法要推行,至少現在山外九州、京畿和福建試一試,這裡的阻力是最小的。

因為縉紳這群人,已經不能再維護大明江山穩固了。

朱祁鈺到底想做什麼?

他其實要證明一個道理,普天之下的百姓沒了縉紳這幫吸血鬼,會活得很好。

而普天之下的縉紳,沒了百姓,只會死掉。

物理意義的死掉!

“他們怎麼能甘心呢?”李賓言搖頭嘆氣的說道。

于謙才感慨的說道:“所以才有義勇鄉團,訓練民兵。”

“與其武裝抗稅遍地都是,還不如因勢利導,正所謂堵不如疏,越是剿,反而是越剿越亂,越是鎮,反而是越鎮越多。”

“訓練精壯,不就是當初誠意伯劉伯溫所說的,萬夫一力,天下無敵嗎?”

“這也是我大明立國之本。”

朱祁鈺見沒人再提問了,才十分確信的說道:“辦這事,絕不簡單,但是一旦辦成了,功在千秋。”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總不能真的到了水泊梁山的地步,讓宋家莊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子來。”

“朕這個天子,卻是損不足而補有餘。”

水滸傳,是被朱祁鎮列為了禁書,但是朱祁鈺上次開了口子,讓汝安詩社,敞開了印,敞開了討論。

水滸傳講的是造反的事,但只是單純講的造反的事兒嗎?

大明時常以大宋作為反面例子,那水滸傳裡,替天行道的卻不是皇帝,這種事,在大明,不也正在發生?

這一百零八好漢,固然不是什麼好人,那是誰製造的他們呢?

水滸傳的開篇,說的很明白了,洪太尉誤走一百零八魔星。

“土木堡一戰,六師盡喪,若是繼續如此下去,國祭太廟之時,朕無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太祖昭皇帝、太宗文皇帝問起朕來,我大明是不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

“朕難道說閩南民亂、瓦剌南下、麓川反覆嗎?朕不能那麼說啊。”

朱祁鈺要臉。

朱祁鎮自然是不要的,他面對太廟的時候,大概是絲毫不在意。

朱祁鎮復辟之後,能給也先立廟,也是天底下獨一份了。

大明的法統乃是前元失綱,反抗前元暴政。

這朱祁鎮給元朝在肯特山下的養馬奴立廟,這種事都做出來,到底是誰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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