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大聲的說道:“來人,將這人綁縛起來,送到北鎮撫司去!”

他常年在大同府,到了京師放鬆了警惕,對身邊人少了些戒心,這人、這個時間做這些事,很不正常。

“總兵官,末將冤枉啊!”

“末將哪裡得罪了總兵官,要綁縛去北鎮撫司衙門啊。”裨將趴在地上哀嚎不已,他一聽到北鎮撫司這幾個字,嚇得差點當場失禁,連連求饒。

石亨瞪著眼看著裨將厲聲說道:“我看你像是奸細!是不是,送到北鎮撫司衙門走一趟,就清楚了!”

“總兵官,末將冤枉啊!”裨將絕望的被拖走了。

石亨懷疑裨將是奸細是有理由的,大明被滲透的厲害,瓦剌人圖謀大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裨將在於謙離開之後,就把娼家召入軍營,顯然是摸到了一些陛下對軍紀極為重視的秉性,才如此做。

石亨雖然痞氣了些,可是一點都不笨,聯想到之前喜寧在京師散播朕朕朕,狗腳朕的傳聞,離間陛下和于謙的關係。

狎妓這事一旦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裡,那還得了?

而且陛下很有可能是收到了訊息才來抓包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巧呢?

他就恍然升起了一種,老子特麼的上當了的感覺。

這要是在戰場上,自己焉有命在?打了兩場勝場,就已經飄飄然忘乎所以了嗎?

石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陛下這頓打,非常及時!

兩軍交戰,驕兵必敗,他立刻嚇得滿頭是汗。

石亨十分確定,有必要讓北鎮撫司的緹騎好好審一審這個裨將,若是真的審出一個一二三來,陛下那還能稍微解了氣兒。

那這個裨將是不是奸細呢?

石亨真的是越看這傢伙,越像是奸細。

“誒誒誒,疼疼疼。”石亨趴在凳子上,其實這事怪自己,明知道陛下對軍紀多麼重視,還管不住自己,故態萌發,還被抓了現行。

不過他很快就趴在凳子上,看著遠處愣愣的出神,手裡玩著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眼睛有些失去焦距。

他當然不是被打死了,緹騎下手沒那麼重。

他在發呆,確切的說,他在思考人生,思考陛下的那番話。

一個武夫粗人,思考人生看起來,的確是有點怪,但是他真的在思考人生。

一個軍士,最大的野望是什麼呢?

封狼居胥,駕長車,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建功立業!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能讓他實現這種野望的人,是迤北那個太上皇朱祁鎮嗎?

別鬧,那太上皇只會讓軍士們送死。

現在的陛下行嗎?

應當可以吧。

陛下是在誑自己嗎?

應當不是,陛下恨意深入骨髓之中,說起瓦剌咬牙切齒。

石亨仿若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自問自答的環節,那些之前的迷茫,似乎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