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面對滿洲兵的箭雨,孫家的護院們顯然力不從心,衝突在前的馬獻圗已經倒下了,他的身上插滿了箭枝,但是他走的很安詳,因為在他倒下之前,他的長刀已經砍翻了四個滿洲兵。

和孫承宗的子侄們一樣,百餘名孫家護院飛蛾撲火般地慘死在東虜的屠刀之下。

孫承宗已經敲不動鼓了,一臉平靜地看著院中的遍地地屍體,扔下了手中的鼓槌,然後將一桶早就準備好的火油將自己從頭到腳倒的溼淋淋的,緩緩地拿起了鼓架旁的火把。

“前面就是孫蠻子,前面就是孫蠻子!”

一個個滿洲兵狂吼著向孫承宗所在的大堂衝去。

很快!

數十個滿洲兵已經將孫府大堂堵的嚴嚴實實。

大清的豫親王多鐸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孫承宗的面前拱手道:“孫閣老,多鐸這廂有禮了!”

孫承宗閉目不答,只是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火把。

多鐸也不以為意,又言道:“閣老兩次督師遼東,實為我大清勁敵,只可惜明廷君臣不辯忠奸,空負閣老一身所學,我大清皇帝天威神武,有吞吐宇宙之機,總納四海之志,閣老若是幡然來投,我朝皇帝必託以腹心,封公封侯當不在話下。”

孫承宗乃是東林黨魁之一,又是三朝元老,兩任帝師,雖然致仕,但是朝中影響力依然不小,況且若是孫承宗這個明朝皇帝的師傅都投降大清了,這明朝的君臣又何以自處,所以多鐸就是動了招降的心思。

“哈哈哈……!”

孫承宗放聲大笑,那笑聲迴盪院內的一眾滿洲兵的耳旁,迴盪在孫府的大堂之上,迴盪在這血雨腥風的高陽城的上空。

“騷韃酋,爾等想差了,老夫雖然不才,但是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讓老夫和你們這些禽獸為伍,那老夫豈不成了禽獸不如的畜牲了嗎?”

言罷不等多鐸開口,又高聲呼喊起來:“顯皇帝、顯皇帝,老臣愧對您的教誨呀,老臣不配做這個太子太師呀!悊皇帝、悊皇帝,老臣當初若是和魏公同心同德,東虜又豈會做大?天下有罪,罪在老臣一人,老臣來了。”

顯皇帝就是萬曆皇帝,萬曆三十二年,孫承宗以進士充入翰林苑,後又被授封太子中允,主要負責教授明光宗朱常洛以及皇孫朱由校的學業,說是話萬曆這是將孫承宗作為下一代皇帝的輔臣培養的。

悊皇帝就是天啟帝朱由校,朱由校在位時,對孫承宗的信任不亞於當時權傾朝野的魏忠賢,然當時閹黨和東林黨的鬥爭已經勢如水火,殘酷的黨爭令朝廷的政令朝令夕改,作為帝師的孫承宗自然不免參與到黨爭之中。

明亡的因素很多,這黨爭自然是這滅亡的因素之一,外有強敵,內部卻傾軋不休,安能不敗,所謂人之將死,孫承宗在這刻也是深深地對自己當年的作為感到羞愧。

孫承宗說完後,就將那熊熊燃燒的火把,點到了自己的身上,撲騰一下,嘶吼中的孫承宗頓時變成了一個火人。

“顯皇帝,悊皇帝老臣為您盡忠了!”

烈火中的孫承宗撲向了早就準備好的火藥引線。

“不好,快保護豫親王,這老東西提前埋設了火藥。”

多鐸的侍衛統領鄂碩猛地撲向了一臉詫異的多鐸。

“嘭!”

一聲巨響傳來,十幾個靠近孫承宗的滿洲兵瞬間飛上了半空,然後重重地摔落於地,被劇烈的爆炸,震的口中鼻子裡全是血汙,顯然是活不成了。

在緊急關頭將多鐸撲倒的鄂碩也被一枚鉛彈打爆了頭顱,濺的身下的多鐸一臉的腦漿和鮮血。

良久。

僥倖未死的多鐸推開了死的不能再死的鄂碩,強撐著爬了起來,用衣甲死命地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瘋狂地咆哮起來“通知全軍立即生火造飯,然後整軍進攻蠡縣,本王要屠盡保定,為鄂碩報仇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