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氏繼續表示,雖說他們四個人平時關係十分要好,但是如果不到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彼此之間都是不會去對方的府邸做客的,最多就是每個月會有那麼兩三天,選在城中一個飯館去喝上幾杯。陸垚心中清楚,其實這就是陸盱為官的智慧。作為掌管錢財的戶部侍郎,陸盱這個位置雖說跟政治方面的事情接觸並不算大,但是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官職,畢竟,不管是打仗還是民生,都是需要用到錢的。這三個官員雖然跟自己父親陸盱的關係比較好的,但是陸盱肯定也是知道,皇上是不喜歡結黨營私的,於是,這種私下拜訪府邸的事情陸盱肯定是覺得越少越好。但是,關係不錯又要維持,所以每個月也就小聚上那麼一兩次,也不會引起趙禎的猜忌。想到這裡,陸垚愈加佩服起陸盱當官的智慧了,看來自己的父親,覺得他做到這戶部侍郎的位置已經可以了,能夠安享晚年,看著自己的孩子好好發展才是他的夙願,為此,那些所謂的應酬還有表面朋友能免則免。

不過,今天這三個人倒是從錢莊一路跟著陸盱回來的,母親言氏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從他們的談話間得知,似乎還是陸盱主動邀請他們來到自己府上做客的。不過,因為是錢莊開業這樣的大日子,就算到自己府上做客也沒什麼大問題,陸垚更感興趣的,是這四個人在陸盱的書房之中在談什麼。

言氏囑咐了陸垚幾句之後,就回房間休息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對於這些男人們要說的話題絲毫不感興趣,更何況,就算是她也知道,對於朝廷中的事情,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陸垚在書房外等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房門被從內開啟,看樣子是已經聊完了,陸垚跟那三個從書房中走出來的大人們一一打了個招呼,那三位也是對陸垚極盡讚美之詞,隨後也就紛紛告辭離開了陸府。看到陸垚在外面站著,陸盱於是就喊來了福伯,讓他送自己的這三位好友離開,隨後招手讓陸垚進到了書房之中。

“剛才在外面站了挺久的吧,聽到我們說什麼了麼?”陸盱問道。

陸垚笑了笑,說道:“似乎是在研究關於宋夏之間的事情,我倒

是不知道,爹你對這種事情還感興趣呢?之前不是跟我說對於這種政治上的事情跟你沒什麼關係麼?”

陸盱摸著自己的鬍子,忽然一個轉身,直視陸垚的眼睛,說道:“我是不感興趣,但是你不是馬上就要參加那個聚會了麼?我看你今天在錢莊忙的也是不可開交,所以就想著,找我這幾個好友來,問問他們,對於你今晚去到樊樓的聚會,能不能給到什麼建議。”

陸垚一聽,於是便問剛剛那三個人給到什麼想法沒有。陸盱一聽,嘆息一聲,說道:“他們三個說的話,都是表面上的功夫,跟你之前說的沒什麼兩樣。這種話,我相信隨便找一個今天晚上參加聚會的人都能說出來,對你來說應該是毫無幫助。”

“我猜到了,”陸垚說道“關於這宋夏之間的問題,現在就是敏感話題,誰都不願意將自己真正的說法說出去。”

“那你是怎麼想的,在這外面等了一會兒了,應該是有事情要找我,如果是要問我今天晚上的事情,爹也幫不了你。”陸盱看向陸垚,繼續說道。

陸垚搖搖頭,說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找您借一樣東西。”

“何物?”

“這邊境的地圖,我相信爹您一定有吧,我房間裡可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陸盱聽陸垚這樣說,便已經大概知道了陸垚今天晚上打算做出的舉動,於是點點頭。從書櫃的最上層,將一份圖紙拿了出來,交給陸垚,那便是宋夏現在的邊境地圖。

“這大概是三五日之前的佈防還有軍力分佈圖,這幾天因為雙方決定要舉行談判,我想兵力分配上不會有什麼變化,你用這個圖就可以了。”陸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隨後充滿疑問的語氣說道“我是真沒想到,你對於這行軍打仗也有研究。”

陸垚接過地圖,隨後說道:“談不上什麼研究,就是胡亂想想,我打算,到時候不多說話,交一份地圖上去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陸垚便作揖,打算離開陸盱的書房。陸盱心中也知道,距離晚上的聚會時間越來越近,陸垚需要時間,雖說不知道他在軍事這方面有多大的造詣,等到陸垚快離開房間時還是說了一句“一定要記住,今天晚上,一定是人多眼雜,切不可多說話。”

“兒子明白。”陸垚說完便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棠溪已經將書桌完全的清理了出來,現在除了紙筆,桌子上空無一物。於是,陸垚便將地圖直接平鋪到了桌子上,隨後吩咐棠溪,在距離晚上宴會還有兩刻鐘的時候,敲門告訴自己,在此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進到陸垚的房間來,有任何人來找自己,也不見。

陸垚的口吻十分嚴肅,棠溪答應下來,退出房間之後,便直接守在了陸垚房間的門口。

除去陸垚之外,曹家和韓家對於今天晚上的聚會,也在做著相應的準備。曹家要去的是曹誘,曹國舅告訴他,今天晚上的聚會如果有人問起他的態度,就將曹佾之前說的話遠方不動的告訴他們就可以。沒想到,曹誘此行還真是這麼想的,他知道這次聚會,要避其鋒芒,而且自己的父親之前已經發表過看法,這正是給了曹誘一個隱藏自己的機會,他只要表示自己跟父親是同樣的想法就可以了。曹誘之所以會決定這麼行動,也是因為之前自己吃過虧被貶出汴梁。慘痛的教訓告訴曹誘,今天晚上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切不可再出頭。作為曹誘的妹妹曹菡,在聽說今天晚上的聚會時也曾經要求想要去樊樓,她去樊樓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見陸垚。不過,被曹佾以全是男人參加的聚會,不讓曹菡去湊熱鬧而被拒絕了。

而韓家這邊,韓永合在應對今天晚上聚會的這方面,對韓文遠說的話,其實跟曹國舅是如出一轍的。他心中知道,韓文遠對於這次聚會,本來準備就不夠充分,之前自己跟他談話,他對宋夏之間的問題也沒有發表過什麼有見地的發言,所以今天晚上還是少說話為好。不過,韓永合多交代了韓文遠一句,那就是,在今天晚上的聚會當中,韓永合讓自己的兒子多關注陸垚的舉動,看看這小子在這次晚上的聚會當中會不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

說到這裡,其實韓永合今天在錢莊也是存了八千貫錢進去的,而且,正是陸垚之前擔心的,這八千貫錢,算是韓永合的私房錢,他覺得放在陸垚那裡非常安全,這傢伙馬上就要成為自己女婿了,到時候就算是自己妻子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大事。

韓文遠一向十分聽韓永合的告誡,他就是再愚笨,也知道今天晚上的聚會非同小可,自己本來在反應判斷力這方面就不如曹誘和陸垚,所以自然是要少說話,多觀察,而他自己也想看看,到底陸垚針對這宋夏之間會有什麼樣的見解。

與此同時,晏殊、范仲淹、韓琦,現在卻是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提前去到樊樓相聚了。他們三個人心中,都有各自想要問話的物件,都想要知道這些人對於此次出使會有什麼樣的看法。而陸垚的名字,都在他們準備詢問的候選人當中。特別是晏殊,他想要知道,陸垚這傢伙到底能耐有多大。

而皇宮這邊,雖說趙禎此次為了打消朝臣們的顧慮,沒有讓唐龍去到晚上的聚會,不過,他也是招來了幾個自己非常信的過的臣子,讓他們今天晚上記錄下所有大臣們的發言,而對於陸垚的發言,趙禎表示讓他們著重記錄一下。

時間飛逝,不久後,距離今天晚上聚會就還剩下半個小時的時間。棠溪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便敲了敲門。陸垚從房間內開啟門,手裡還拿著一張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