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篇 第六章 驚變(第2/2頁)

初始如線，隨後成潮。鋪天蓋地，勢不可擋。

無數的山中走獸在瘋狂的向山下狂奔。麋鹿和灰狼並肩，雪狐與山雞同路。在大自然的怒吼中，所有的動物都在拼命地逃跑，哪裡還分什麼宿敵同類。受驚的野獸跑起來慌不擇路，有的直接撞到樹上，骨斷筋折。有的兩兩絆倒，在翻滾中被雪海吞噬。

“跑！往兩邊跑！”熊爺大喊一聲，拔腿就跑，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聽見。一轉頭，老人發現趙當歸拉著阿吼早已經跑出十幾步後，不禁邊跑邊罵道：“兩個王八羔子。”

聖涉隊的隊員們不是沒有面對雪崩的勇氣，而是沒有面對雪崩的體力。長途跋涉的他們早已被折磨的筋疲力盡，蒼老的身體讓他們不復當年之勇，而殘缺的手腳更是讓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可即便如此，大夥也沒有放棄。

他們中有人手腳並用，像獵豹一樣四足狂奔。有人緊緊地攬住身邊飛馳而過的野獸，也不管抱住的是狍子還是猛虎。還有人把自己攢成一團，像球一樣在雪地上翻滾騰挪。

但在憤怒的大自然面前，人們的力量還是太過渺小，儘管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卻依然不斷有人被雪潮吞噬。

...

當世界重新安靜了下來，四周的一切早已被雪覆蓋，八陽的光芒透過反射顯的刺眼明亮。大地就像一個因為被打擾而哭鬧的嬰兒，此刻又已重新墜入甜美夢鄉。只有那佈滿山脊的殘枝斷木和無數掩蓋在厚厚積雪下的逝去生命，揭露出了剛剛瘋狂而殘酷的一角。

不斷有僥倖逃過一劫的動物從雪裡鑽出，它們茫然的看著四周，隨後驚懼的迅速跑走，消失在山谷的轉角之處。

趙當歸和阿吼緊緊地扒在一塊裸露出的巨石上面，感受著大自然的恐怖，一動都不敢動。不遠處的熊爺更是用手腳死死纏住一截斷木，憋得面目通紅。

死裡逃生的人們扒開身上的浮雪，四仰八叉的躺在雪地上喘著粗氣。有人慢慢的站起來，有人再也沒能站起來,更多的人則被永遠的掩埋在積雪之下。

“還有沒有喘氣兒的，知會一聲！”緩過一口氣的熊爺紅著眼喊了一嗓，沉重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久久迴盪。

...

活著十人，其中兩人骨折，損傷近半。除了趙當歸二人的背囊還在，其他人的物資基本都丟失了。刺棍倒是有多餘的，畢竟滿地都是殘枝。

清點過傷亡的眾人坐在巨石上邊，誰也沒有開口。沉默良久之後，半邊臉開口道：“不能這麼幹坐著，必須找地方過夜。一旦八陽隱去了，我們都會被凍死！”

熊爺眼神掃過面帶戚色的眾人，緩緩開口道：“其實結果在我們開始聖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我們還是抱著一絲幻想。老夥計們，讓我們繼續走完最後一程吧。”說罷，魁梧的老人拎起一根刺棍，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身形佝僂，背影蒼老。

趙當歸和阿吼對視了一眼，默默的背起皮囊。二人快走兩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熊爺，一左一右，站到了他的身邊。

就在眾人都站起身，拄棍欲行的時候。一聲悽慘的嚎叫突然響徹山谷。

“有麻煩了。”趙當歸停下腳步，從背後的皮囊裡抽出隕刀，獸筋繞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