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沒想到居然又敗在他身上,怎麼就這麼倒黴的遇到你這樣愛多管閒事的人呢?”

沒有聽到陳默的回應,徐志鵬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阿媽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

“我小時候記憶裡,我阿爸一喝酒就打人,問我阿媽要錢,我阿媽不給,他就瘋狂的對我阿媽拳打腳踢,小時候我的記憶裡都是這樣的情景。我的情緒裡一直有著一種隨我爸的暴戾情緒。

但我媽媽是那個治癒我的人。她哪怕受了很重的傷,也會跑過來抱著害怕的痛哭流涕的我,說以後要好好讀書啊,要努力的走出這片山村,替她再去外面看看。她總是跟我說很多外面大城市的故事,說外面很大很美……然後一點點把我哄睡著,就像是做夢一樣,夢境都是甜的,裡面有著桃花源般美麗如畫的大城市,那裡人們都是和善的,沒有暴戾,大家都互相尊重,有文化有涵養。

這就像我童年的一個美夢。

但我沒想到我的夢境現實中是這樣……

我從就很小就知道我阿媽不是正常的嫁給我阿爸的。從小我家裡阿爸一不開心就打我嗎,不過在村裡男人打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強迫自己覺得正常,但是那種拳拳到肉的聲響,每響一聲我兜跟著顫抖一下。我是個很軟弱的人,雖然我很心疼我阿媽,但是我阿爸打我阿媽的時候我卻從來都不敢上去拉架。

只敢在阿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的時候,聽她喊疼的時候,就像是我和小夥伴玩過家家的時候一樣,拿咬碎的小草給她敷上。那就是普通的小草,根本不是草藥,我現在知道一點用都沒有。

但我每次這麼弄完,我阿媽醒來的時候,總是很溫柔的(,,′?w?ノ“(′っw?`。摸摸我說:乖,我們志鵬不哭,我們志鵬真厲害,找的草藥特別管用,這草藥一敷上,痛痛全飛走了,阿媽一點都不痛了呢。我知道她還疼,她在騙我,我總會又委屈又害怕的聽著我阿媽說話,她說:我們志鵬真厲害,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醫生吧。

我成績很好,很多人都說我腦子很聰明,但我知道這是隨了我阿媽。我阿媽說過她在跟我阿爸之前,很喜歡讀書,成績也很好。她喜歡a大,也夢想著考a大。要不是跟了我阿爸,她會考上的吧,畢竟她那麼聰明。我每次拿到成績單,考到第一的時候都很開心,因為我知道我阿媽會比我更開心,她會給我變著花樣做各種的好吃的獎勵我。

那天考試後我拿著成績單回家,阿爸阿爺他們都在,煙味瀰漫了整個房屋。所有人面目都是很沉肅的樣子,後來我聽隔壁家嬸子說,我才知道,我阿媽跑了。

說是阿爸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有人要剁他的手,他要把我阿媽拉過去抵下債。我阿媽死活不幹,跟我阿爸鬧離婚,說是打了一頓之後沒拴住,給跑了。

我一個小孩什麼也問不了,大人也不想和我們說,家裡都在一種很沉鬱的氛圍裡。

幾日後我媽找到了,在一個山溝溝裡面。

你知道嗎?找到的時候面目全非。所有人跟我說,都說我媽是意外溺水死的,但是都他媽扯淡,那麼淺的水溝,小孩進去都淹沒不了半個身子,怎麼可能淹死人!但所有人都說是淹死的,我知道不是,任何看了那具屍體有良知的人都知道不是,那不是自然死亡!她身上那麼多掐痕於痕怎麼解釋?

我握著滿分的生物卷子,當時整個人都在發冷,我阿媽眼睛都閉不上。我想像以往一樣揉傷處的淤青,給她敷草藥,但是我連阿媽的身體都碰不到。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救我阿媽了,我阿媽也再也不會醒過來配合著哄我了。我阿媽沒了。

被那群魔鬼撕扯啃咬的沒了。

我環視當時把我媽媽草草下葬的眾人,我看著每個人都像是魔鬼,就像是吃人的怪獸。但他們就像是一個個普通人一樣,披著人皮。但他們都是魔鬼!我也知道我心中的光死了,那些以往積攢的暴戾情緒也化成了魔鬼,我心裡也住著個鬼。

我一直很清醒,知道人心裡面裝著對世界所有的惡意,而我也是。

就像你說的要是擱在其他人可能不會有我這麼偏激。我本身就是有些分裂的。我一直記著我阿媽教給我的善良、寬厚待人、與人為善……

我也是一直這樣做的。

只不過我的善良是一層透不到底的外殼,裡面包裹著我強壓著困在裡面的魔鬼。

你可以說我憨厚,但我不是真的老好人。我甚至有點病態,但我想要好好的做個人,做個正常能融入到社會里的人。就像我阿媽期待的那樣,好好長大,好好看看這個大的世界,替她看一看。

我剛剛來a大上學的時候,真的是想要和所有人好好相處。

可能我不會和人相處吧。

我帶了些我們村那邊的臘肉,那是我小時候很難得的零嘴,我上學第一天的時候,來到新環境試圖想要交朋友,從蛇皮袋子裡面拿出臘肉,想要給我舍友們分享。當時的情景我永遠記得。

王宇一把推開了臘肉,還一副作嘔的表情,就跟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般一下子退後老遠,一臉的嫌棄。他說:你拿的是什麼,一股好大的味道,好惡心,太臭了。其他人也開始做和他一樣的表情。然後把窗戶和門都開啟了,說是要放放風,通通氣。

我那一瞬間好像出現了錯覺,感覺我又看到了面目猙獰的鬼怪。

我強壓下了那股暴戾,我告訴自己,他們可能是不適應這個味道,就像是我阿媽說的,不做讓別人為難的事情。我把臘肉收了起來,再也沒再他們面前拿出來過。

我真不知道是我的問題,還是大城市的涵養就是這個樣子。我以前的那個美好的沒夢似乎扭曲成了一個巨大猙獰的噩夢,成了一個充斥天空中的黑色鬼臉。

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跟他們相處,很盡力了。我會主動給他們帶早餐,幫他們取快遞,但是當我有一次胃痛,想讓李靖宇幫我帶一杯小米粥,他推脫說他沒時間。我又問了其他人,也是說是在外面玩,之後我就沒有再問了。但是之後他們在外面玩的時候,託我幫他們拿快遞時,發微信還是發的那麼的理所當然。

我那麼努力的融入他們,卻發現另外的三個人越走越近。我想一想。

我們明明是一個班的,但是他們每天早上上課一起走的時候,從不會和我一起。走的時候就直接關上燈,好像宿舍裡沒我這個人一般。有時候我起的早,洗漱好,等他們的時候,他們開門時也會當做沒看見我,直接離開。

但大一的時候因為我成績最好,他們一有什麼學業上的事情都會問我。可是平時的時候,三人嬉嬉鬧鬧的說著話,我回頭想要試圖想要插上一句,只要我一開口,幾人就不再說話了。”

“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不論是誰都會變態的。我有很多時候負面情緒佔據了我整個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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