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翟散要顯得冷靜許多,耐心地詢問一番,兩人這才弄清楚事情原委,他們都是朝堂上的老手,當然不相信明鄺光天化日之下會做此等之事,對於突如其來的變故兩人皆深感懷疑,明安深知惱怒可辦不成事情,所以他很快將激動的情緒壓制,與翟散一同著手思考。

按臨溪的說法,那些士兵是光明正大地當著百姓的面,以抓罪犯為由,將明鄺帶走,以此為前提,城中只有三處地方可以審訊,分別是城牆守軍、軍營、大理寺。

大理寺是歸屬明安管的,所以能夠排除,故而剩下前兩者,明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發,但被翟散給攔下來,他的想法很簡單,現在明鄺身陷囹圄,明安身為刑部尚書親自下場,恐怕不妥。

倒不是一定不能去,只是去了怕會落人口實,屆時流言蜚語一定不少,所以,要去可得要換一個人才行。

此前,幾個士兵押著明鄺一路行進,引來不少百姓的圍觀。畢竟這流言蜚語傳得快,況且還是個身著華服的少年公子,外人也都覺著是個有身份的人,這麼一號人物被士兵給抓起來,那這事可還真不多見。

就算很多人並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也並不妨礙他們不斷地發揮想象力。

這幾個人士兵是真的一點都不清楚明鄺的身份,全程用著一種嫉惡如仇又鄙夷的眼神盯著他,看他走得慢了,還要推搡上兩把,嘴巴里面還不忘叫上兩句不乾不淨的話,明鄺無意和他們過多糾纏,他心裡早做好了打算,等人少一些的時候就亮出身份,不說一定能洗脫嫌疑,至少這些士兵會忌憚他三分。

看得人越來越多,太過引人注意,弄得押解的幾個士兵都覺著挺不舒服,就拿了個罪犯的面罩子將明鄺罩起。

明鄺頓覺一片漆黑,泛著惡臭的面罩裡還有清晰可見的猩紅血跡,零零散散的光線透過細縫,只能看到身前有人影閃過,察覺不到其他。

印象中一行人走了很久很久,從最喧鬧的繁華地段一直走到行人聲跡甚少的不知何處,聽到最多的聲音是密集而整齊的步伐以及重甲碰撞在一塊的聲音,並且這聲音非常頻繁,每隔一小會就會有一陣從自己身邊走過。

時不時有人會來過問幾個士兵抓到罪犯一事,但也只侷限於稍微寒暄兩句而已,非常容易地就被他們搪塞了過去。

就在臨溪進入翟府的同時,押解士兵的腳步突然停下, 明鄺應對不及,不小心還撞上了前面計程車兵,正當他匆匆反應過來站穩住腳跟,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引得他下意識地俯下身子,腦門上迅速地充血,口中不說控制地從牙間溢位,整個人頗為痛苦。

“再碰我一下,就不是一拳這麼簡單了!”再一看,面前一雙怒氣衝衝的眼睛正死盯著自己,雖看不到全貌,但光眼神之中,就感覺到了十分的兇險。

他被幾人架到一處房間,頓時一陣刺骨般的冰冷撲面而來,他直打了好幾個冷顫。

面罩掀開,並未如想象中一般迎來溫暖的陽光,面前是一處昏暗無光的窄間,密不透風,地方非常很小,四處角落散著蜘蛛網和幾隻老鼠,只有在木門開啟的時候能透過少許的光,整體看上去非常的陰暗和壓抑。

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張孤零零的木椅,椅腳連地,做得非常敦實,兩邊還連著兩根很粗的麻繩,看來是防止人坐在上面的時候亂動,椅子上有不少的血跡已經變得暗紅,這種模樣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時間太久了,血已經深入椅子裡面;要麼就是血太多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浸染著椅子。

換作一般人看到這種場景或許會被嚇到又或者太過緊張。

可這些東西對明鄺來說都太過簡單,都是基礎級別的,他在大理寺的牢獄裡見過的任何一個刑具都要比這恐怖上數十倍甚至百倍,這玩意兒別說是坐在上面了,他審都審了不下一百來號人,而且以前還親自做過一把。

看著面無表情的明鄺,幾個士兵以為他被嚇傻了,連連譏笑:“看著穿得挺好,想必家裡應該有點小錢,恐怕你還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吧。”,那人的語氣聽上去也噁心,欠揍的模樣就像巴不得別人會打他一般。

明鄺只是一聲冷笑:“你知道我是誰麼?”

“你還笑得出來啊!哎呀,怎麼辦啊,這裡就一張椅子,這殊榮恐怕只能讓給你了。”士兵的笑令人作嘔,他一邊說一邊脫下身上的重甲,將裡面的襯衣又束緊了好幾遍。

不用幾個士兵推動,明鄺非常自覺地坐了上去,雙腳被麻繩死死綁住,還不忘正一正身子,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儀表:“是齊浪讓你們抓我的吧。”

幾個士兵沒講話,原先譏笑的臉突然沉下去,他站在明鄺身前,手裡的粗鞭連連晃悠好幾十下:“我們不知道你說的齊公子是誰。我們只是在巡街的時候聽到了動靜而已。”

這玩笑一般的解釋,引得明鄺嘲笑連連:“太可笑了。既然不認識,你們又怎麼知道他是公子啊!而且說什麼聽到動靜就抓我,有任何的證據嗎?”

“你以為有了縫才能釘釘子麼,明明是釘了釘子才有的縫隙,這裡就是釘釘子的地方,就算沒證據,我們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製造出來!”士兵明顯被明鄺說得生氣,一鞭子怒抽在他腳邊,掀起一陣塵土,尖銳的聲音吵得明鄺不得不皺起眉頭。

“可笑……。”明鄺又是搖著頭冷笑,可下一秒,粗如手臂般的長鞭活生生地抽打在了他半邊臉頰上。

待他回正腦袋,嘴巴已經被抽歪,嘴角還溢著血,嘟囔幾口甚至吐出了兩顆牙,一道深刻的血印佔了大半邊臉頰。

這種程度,僅僅是被抽了這麼一下而已。

按照原先的想法,明鄺其實都已經打算說出真實身份了,可現在這個場景,他一點也不想說。他只想看看這個人膽子到底是有多大,一共會抽多少下,到時候抽得越多,他一定死得越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