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娟不冷不熱地說:“對不起,慶棠哥,讓你久等了。”她接過劉慶棠手裡的提盒說,“這裡邊又是燒麥嗎?好,你跟我進來吧。”

她和門衛打了個招呼,領著劉慶棠走到院裡,對他說:“這燒麥不是給我的嗎?那我可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劉慶棠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拎著提盒一個屋一個屋地給同事送燒麥,送光後,林美娟還有意整理了一下提盒,讓劉慶棠看到裡面已是空空如也,這才跟他說:“到我們宿舍坐會兒吧。”

進了女宿舍,劉慶棠已是氣不打一處來,林美娟的做法顯然是一種絕情的表示,而且就是做給他看的,他狹長的眼睛憤怒地盯住林美娟,半天竟說不出話來,林美娟卻冷冷地無聲地坐在他的對面,異常地平靜。

過了好久,劉慶棠終於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直截了當地質問道:“你是不是變心了?”

林美娟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變心?我覺得我的心一直一樣。”

劉慶棠說:“不,你就是變心了。你拋棄了我,一定是因為那個李紅軍吧?”

林美娟說:“你這個‘拋棄’兩字用詞不當,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好朋友,現在依然把你當作好朋友,所以不存在什麼拋棄不拋棄的問題。”

劉慶棠嘲諷地說:“好朋友?你的用詞倒是很準確啊。我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看你,你倒好,蹲了我一個多小時;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燒賣,你一個不吃,當著我的面都送給了別人,就是對待朋友也沒有這麼絕情的吧?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這明明是跟我要分手的表示。”

林美娟依然冷冷地說:“你怎麼理解都可以。不過,我覺得你想多了。”

劉慶棠冷笑了一聲說:“我想得一點都沒錯,都是因為那個李紅軍,你和李紅軍肯定已經是比好朋友更進一步了,是不是,就因為他是個官兒?”

林美娟生氣地說:“你為什麼總把人看得那麼庸俗?告訴你,他為了救我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沒有醒過來呢,他是個真正的英雄。”

劉慶棠繼續嘲諷地說:“原來是英雄救美啊,於是你就被他感動了,就移情別戀了,是嗎?”

林美娟反擊說:“首先我要宣告,我和你從來沒有戀愛過,不存在什麼移情別戀的問題。再有就是我要正告你,請你不要這樣冷血,用這種口氣說李紅軍。英雄是有英雄的擔當和氣概的,有些人是永遠也做不到的。”

劉慶棠點著頭說:“你是說我嗎?是,我這人當不了英雄,尤其是成不了你眼裡的英雄,所以我只有退避三舍了。我祝願你的英雄早日康復。”

說完,他拎著提盒看也不看林美娟就往外走。

不想,林美娟卻叫住他說:“慶棠哥,我希望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仍然是好朋友。”

劉慶棠傲然挺胸說:“我也是,我的心胸不會那麼狹窄。”

走出去的時候,他卻把房門狠狠地關上了。

大家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戰一雄打來了電話,說是李紅軍已經醒過來了。林美娟和齊志剛倆人聽了好不高興,林美娟更是喜極而泣,高興得一個人躲在宿舍裡掉了半天眼淚。

第四天,戰一雄又打來了電話,說是紅軍已經可以進食稀粥了。林美娟和齊志剛聽了自是高興。

大約過了半個月左右,齊志剛和林美娟被叫到了許司令員的辦公室,被告知李紅軍已經傷愈出院,將乘車於明天早晨到京,讓他們到時候去迎接。倆人聽了更是歡喜得不得了。

第二天早晨,他們興高采烈地來到火車站,可一直等到快中午了,也不見個人影。急得林美娟秀眉緊蹙,氣得齊志剛直罵大街:“這個‘葫蘆罐子’,說不定又憋什麼壞水呢,等見了面看我怎麼跟他算賬。”

倆人只好悻悻而歸。

到了下午,倆人聽說李紅軍回來了,趕緊出去迎接,不想他又一頭扎到了許司令員的辦公室裡。倆人在外面等了一個多鐘頭才見他出來。只見李紅軍的臉變白了,人也有點胖了,看見林美娟和齊志剛竟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反是垂頭喪氣地一臉沮喪。

齊志剛怕他以攻為守地耍滑頭,便說:“你別給我咳聲嘆氣的裝可憐。我還不知道你,先給我們裝出個可憐相兒,好堵住我們的嘴。老實給我交代,我們跑到火車站接你沒接著,後來半天多又沒露面,搞的是什麼名堂?”

李紅軍苦著臉看看齊志剛,又看看林美娟,說:“我哪有心思跟你們開這玩笑啊?告訴你們吧,咱們在一塊的好日子沒了,我要調走了。”

齊志剛和林美娟同時“啊”了一聲,細問,才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對李紅軍被調走一直很惋惜,李紅軍曾是楊(德志)羅(瑞卿)耿(飆)兵團裡的偵察連連長,屢立奇功,因此對他印象深刻。羅瑞卿擔任公安部部長後把一些人也帶了過來,其中就有李紅軍。***主席訪問蘇聯時,羅瑞卿挑選的警衛人員中就有李紅軍,因此羅部長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甚是喜愛。而李紅軍等人去滿洲里執行任務,一路走來,當地的公安部門對他們好評如潮,特別是海拉爾和哈爾濱這兩個地方的公安局,在李紅軍等人的幫助下,消滅了眾多當地多年潛伏的特務,便紛紛給李紅軍、齊志剛、林美娟和郭思維請功,這更引起了公安部羅瑞卿部長的注意。便找來人事部門具體負責的處長問:“還記得從咱們這調到裝甲兵司令部的李紅軍嗎?”

處長說:“記得。當時調去的有三個,除了李紅軍,還有齊志剛,還有已經在北京市公安局的林美娟。”

羅部長直截了當地問:“能不能把李紅軍再調回來?”

處長為難地說:“這個……恐怕有難度,當初朱德朱老總曾說過,中央和軍隊的各部門對新成立的裝甲兵司令部要大力支援,現在再把人要回來,恐怕不……不太合適。”

羅部長說:“不行就找一個人把他換回來。你也應該知道李紅軍這個人,外號叫‘葫蘆罐子’,是個出了名的怪才,他在咱們這個部門才能施展他的才幹。裝甲兵司令部確實很重要,但是具體到李紅軍這個人來說並不合適。”

處長一邊“是是”地答應著,一邊凝眉思索了一會,然後說:“我記得,當時裝甲兵司令部有個迎接蘇聯專家的任務,急需警衛人員,因為他們跟我們要人要得急,所以李紅軍的檔案還沒轉過去,手續也沒辦,人就先過去了。”

羅部長一聽就樂了,說:“這麼說李紅軍算是臨時借調,還是咱們的人啊。你跟他們說,李紅軍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該歸隊了。”

處長犯難地說:“這事要說就得找許司令員,可……可怎麼張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