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志剛沒有追到敵特,懊惱地回到火車站前,準備迎接李紅軍和閻德祥等人護送蘇聯人過來。只等了一會,一輛大卡車就載著李紅軍和閻德祥帶著的公安戰士們停到了站前。

齊志剛立即上前將剛才發生的情況進行了彙報,李紅軍聽了沉吟片刻說:“來者不善啊。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會在火車站圍堵他們,可人家還是逆風點火地來了,這說明敵人一定有一套確保自己行動的完整計劃。”

閻德祥一聽火冒三丈,罵道:“不知死的鬼還真來了,咱們把人佈下去,嘰裡旮旯地都搜它個底兒掉,不信抓不著他們。”

李紅軍說:“我同意閻局長的意見。但是咱們坐的火車來了以後,進站口和每個車廂的門口,都要有我們的戰士站崗,嚴查每一位上車的乘客,防止特務上車,確保蘇聯專家的安全。”

閻德祥說:“對。把車站的各個進口都堵上,把網眼織得密密的,讓他們一個也漏不過去。”

然而他們沒想到,廖斌和陳俊峰靠他們手下人的幫助,透過另一個途徑,早已來到了火車站,並隱藏了起來。

按著廖斌的吩咐,陳俊峰領著他去找沒有參加呼倫貝爾大飯店行動的張志讓。

他們走下伊敏橋,沿著大街西行沒多遠,來到了一家中藥鋪。進去後,陳俊峰就和站櫃的夥計說:“我找張志讓,我和他是親戚。”夥計就把他們領進後面的一間大屋,裡面有一個人正在用小鍘刀切藥材。

那人見到陳俊峰領著一個人走進來,竟驚愕得瞪大了眼睛,待領路的夥計走了以後才說:“陳叔,你怎麼上這來了,你不知道嬸子讓人家在大街上給殺死了。”

陳俊峰一聽,立時怔住,好一會才不相信地問道:“什麼,你說什麼,我家裡的讓人殺死了,你怎麼知道的?”

張志讓說:“半城的人都知道了,說那叫人殺了的胖女人是貝爾衚衕十七號門兒的,我知道那就是你們家,她不是嬸子還能是誰?”

陳俊峰立時怒火衝上腦門,紅著眼睛說:“這是誰幹的,是誰這麼狠毒,當街就殺了我老婆?我得找到他,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他全家!”

此時的廖斌雖然心虛,但是他相信自己這事做的隱秘,不會敗露,便鐵青著面孔,一聲不吭。

陳俊峰嘴裡嚷著要出去殺人,身子卻順著大案板的木腿出溜到了地上,淚流滿面地說:“為什麼要殺她呀?她……她什麼都不懂,她就……就是一個圍著……鍋臺轉,只知道過日子的女人,她……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心腸……其實特別好的人,可……可她竟讓人殺……了,這樣的慘事怎麼就輪到了她的頭上了,天理不容啊……”

張志讓也眼噙淚水,同情地說:“嬸子是個多好的人啊,怎麼好人就不能長壽呢?”

此時流著淚的陳俊峰漸漸失去了理智,突然又站起身來,紅著眼睛一邊拔出槍來往外走,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報仇。我要給她報仇……”

廖斌不得不攔住他了,說:“你冷靜點,你這麼莽撞不等於是送死去嗎?”

廖斌不顧他的阻攔,一邊瘋了一樣掙扎著往外走,一邊說:“我家破人亡了,手下的人也沒了,我一個人還活什麼勁兒?我要不報仇,還是個爺們嗎?他們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他們活,我跟他們拼了。”

張志讓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勸說道:“陳叔,陳叔,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這麼去了,真的就是雞蛋碰石頭,白白送死啊。陳叔,我知道你難受,可人死了不能復生,你不能再把自己搭進去啊,你……你先得好好的,才能報仇啊……”

在倆人的勸阻下,陳俊峰終於站住沒有走出去,慢慢地竟耷拉下腦袋像霜打的黃瓜一樣蔫了下來。

廖斌的臉上轉紅轉白地變了幾回,這時竟然貓哭耗子,假慈悲地說:“俊峰啊,我知道你難過,其實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這兩天我也看出你的夫人是個非常爽快的人,沒想到就這麼沒了。”接著他就同仇敵愾地說:“這事肯定是共黨乾的。你想啊,他們到你家抓咱們沒抓著,就只能拿你的夫人出氣了,共產黨的手段可是毒辣得很呢。”

他說的這個理由,果然讓悲慟的陳俊峰相信了,漸漸地又現出了滿臉殺氣,咬牙切齒地說:“我跟共黨勢不兩立,我一定要報這個血海深仇。”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淚,發著狠地說,“廖長官,你說吧,這回我下決心了,下一步不管怎麼幹,我都聽你的。”

廖斌不失時機地表揚他說:“好,好,你到底是個明事理的人,想明白了就好。我廖某人絕不會虧待你。”隨後就看著張志讓問:“他是不是張志讓?”

陳俊峰連忙滿是歉意地說:“啊,我竟忘了介紹。志讓,過來見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從臺灣來的貴人。”

張志讓聽得他這樣說,連忙滿臉笑容地迎上來說,“歡迎歡迎,我叫張志讓,現在是陳叔的手下,你老說要買的火車票,我可沒敢耽誤,我已經託人買來了。”

說著,由兜裡把火車票掏出遞了過來。廖斌沒有伸手,陳俊峰只好上前接了過來。廖斌卻問道:“我們拿著這票,能上火車嗎?”

張志讓想也不想地說:“有票就能上車,怎麼不行呢?”隨後又恍然大悟地說,“啊,你囑咐說是看見有同時買四人一起的臥鋪票和三個人一起的臥鋪票,再買咱們的票,我就是按著你說的讓人家買的,保證錯不了。”

廖斌搖著頭說:“我知道你不會買錯,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張志讓聽到這話有點犯蒙,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