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越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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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奧洛夫將軍一行住進奧勒金布拉格酒店的前兩天,廖斌和崔喜成就已經先一步來到了這個飯店。一路上他們可謂是歷盡千難萬險,嚐盡千辛萬苦。
他們原來以為西伯利亞地廣人稀,兵力分散,可以輕鬆地混入當地,裝扮成過境採購的中國商人回國,在奧洛夫一行的必經之路,乘坐從赤塔到滿洲里的火車,以探察和捕獲他們的目標。但是他們沒想到,他們的飛機一進入西伯利亞,就被蘇軍的炮火逼迫得改變了降落地點,之後又是一路被蘇軍圍追堵截,而他們離開那座森林木屋之後,竟發現很難走出這片樹林,因為一百多米開外的公路上,總是有載著蘇聯士兵的軍車來往,還不時地停下車來到樹林裡搜尋一番,有的路段上甚至把開往滿洲里方向的各種車輛堵成了一條長龍,顯然是蘇聯士兵設立了臨時哨卡,對每一輛車嚴格進行檢查。
廖斌和崔喜成知道,他們的這兩張中國臉絕對逃不過蘇聯邊防軍的檢查,只能趴伏在雪地裡等待時機,情況緊急時為了不被暴露,一動都不能動。就這樣等了兩三個小時,這種情況一點也沒有改變,但是他們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硬了,上牙打著下牙,嘚嘚地哆嗦個不停,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沒一會工夫,崔喜成竟像磕頭蟲似的打起了瞌睡,廖斌急忙推了他兩下,才使崔喜成睜開了眼睛。
廖斌警告他說:“千萬別睡,否則你就會睡過去,永遠醒不過來了。”
崔喜成使勁搖了搖頭,強制著讓自己精神起來,然後說:“我還真希望就這麼睡過去了,你攪了我的好夢。”
廖斌問:“你夢見什麼了?”
崔喜成毫不隱瞞地說:“美鈔、美女、美酒、美宅,都是美事。”
廖斌嘲諷地說:“真是做美夢呢你。可現在不是做夢的時候,而是想想怎麼才能活命。”
他們知道,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過不了多久腿腳就會動彈不得,會被凍死在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身體活動起來,他們艱難地在樹林裡隱蔽地跑步穿行,或是利用地形地貌爬行。他們本來就飢寒交加,在雪深沒過小腿的地上行走又特別耗費體力,沒有多久就筋疲力盡了,癱軟地靠在樹下大口地喘氣,再也不想動彈。
崔喜成累得噴著一團團的白氣,怨氣沖天地說:“那些美國佬和當官的們這陣或許在聽爵士樂跳探戈舞呢,可我們卻跑到西伯利亞來挨凍受罪。他們怕中共的坦克,就派咱們先來頂著,真會巧使喚人。”
廖斌也大口喘氣地說:“說這些有什麼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必須站起來走,要想不被俘虜,不被凍死,只能咬緊牙關走,走!”
他們又艱難地走了大約三個多小時,終於看到蘇聯邊防軍的警戒線已經撤掉,而這時的樹林也逐漸稀疏,外面是一望無邊的雪原。快到林子的盡頭時,竟出現
一座有四五間木屋的小小村落,他們趴伏在樹後,仔細觀察,看見其中面向遠處公路的一家院門口前還停著一輛貨車。
倆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機會或運氣來了。
不過,倆人潛進村子後,沒有去動那輛車,他們知道不控制住屋內的主人,就是把車偷走也不會安全,因為車主人會報告蘇聯的邊防軍,引來自己重新遭到圍堵的禍患,於是他們直奔這家小院而來。
為他們開門的是一個俄羅斯老太太,見到這兩個衣服已然被颳得破破爛爛,鬍子巴茬,狼狽不堪的中國人,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倆人毫不費力地就把她捆綁起來,堵上了嘴。經過搜尋,又發現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倆人不顧她大聲哭喊和掙扎,一樣地將她捆起,堵上了嘴,把他們集中關到了一間臥室裡。緊接著,倆人就像餓狼一樣瘋狂地尋找食物,頃刻間,小飯廳里長方形的飯桌上,堆滿了各種食物,麵包、香腸、牛奶、果醬、酸黃瓜、格瓦斯……他們不用刀叉,全都伸手抓著吃。風捲殘雲地剛吃了一半,就聽見房門在響。倆人互遞了一個眼色,掏出槍來一前一後地走了過去。廖斌隔著門縫看到外面只有一個人,便猛一開門,迅疾地將來人一把拽進屋內,崔喜成閃身過來,一拳轟了過去。進來的這個蘇聯男人雖然身高體壯,但是哪裡能想到在自己的家裡會遭到這樣的突然襲擊,立時被打得倒在了地上。這時候廖斌和崔喜成才看清楚這人有四十多歲,顯然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可廖斌和崔喜成不管這些,照樣把他捆綁起來,在嘴裡塞滿東西,並從他身上搜出各種鑰匙,然後也拖進小臥室,關了起來。
現在這座房子真正成了鵲巢鳩佔,他們反成了這裡的主人。酒足飯飽之後,倆人又得寸進尺地先後洗了澡,颳了臉,挑選了他們適合穿的衣服,然後拎上一個大皮箱,很是光鮮地走出來,上了停在房門前的汽車。
在開往滿洲里的公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快到達邊界時已是暮色降臨。他們當然不敢從滿洲里的海關過去,那無異於自投羅網,而是從公路上拐進了一條小土路,顛顛簸簸地直開下去。當他們四外觀察,感到很安全的時候,便棄車徒步向邊境線走去。由於中蘇邊境只有兩道鐵絲網相隔,所以他們輕易地絞斷鐵絲爬了過去。
自此,他們的兩張中國臉,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這時候,蘇聯遠東司令部仍在搜捕兩名空降的特務,但是沒有一點結果。在他們獲取的三分情報中,司令員克雷洛夫將軍最重視的是掌握了奧洛夫將軍將去中國的情報,因為司令部內的任何人都明白,這份情報告訴了人們這裡有內奸,而且很可能存在著與這個內奸互相呼應的間諜組織。為此克雷洛夫下達命令,要全力協助肅反委員會破獲這個組織,而抓住那兩個空投特務或許會對他們破獲這個組織有很大的幫助。
就在這時,遠東司令部接連收到報告說,發現敵人的電臺曾四次在西伯利亞境內向外發報,而且電臺的行蹤十分詭異,三次發報是在中蘇邊境附近,一次竟跑到了赤塔和烏爾烏德兩個城市的中間地帶,但是發電的波長和發電的手法完全一樣,顯然是為了起到迷惑對方的作用。
克雷洛夫將軍看完了截獲的最後一個電文,把目光移到來送電文的尼美寧中校身上,說:“談談你的看法。”
尼美寧分析說:“我認為敵人的間諜電臺三次在邊境發報,一次在赤塔和烏爾烏德之間發報,完全是一種迷惑人的伎倆。而他們所以三次在邊境發報,說明他們的主要活動是在那裡,這顯然是在窺察我們在中蘇邊境的動向。”
克雷洛夫進一步問道:“那麼關於奧洛夫將軍的那份情報和敵人間諜電臺的四次發報有什麼聯絡呢?”
尼美寧說:“我認為把這兩件事聯絡起來的唯一紐帶,就是剛剛發生的朝鮮戰爭。”
克雷洛夫將軍滿意地說:“完全正確。麥克阿瑟指揮他的聯合國大軍在仁川登陸後,一路向北,進展極快,簡直是不可一世。但是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沒想到中國的軍隊敢於秘密進入朝鮮,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吃了大虧。所以……”
尼美寧緊接著說:“所以他害怕我們也會像中國的軍隊一樣,秘密進入朝鮮,給予他們更加突然的打擊,於是就接連地派出間諜來刺探我們的動向。”
克雷洛夫將軍說:“既然答案已經有了,下一步就應該如何儘快地把這些土撥鼠一個一個地揪出來了。”
尼美寧說:“是。我們配合肅反委員會的同志正在抓緊進行搜捕。從敵人的行蹤來看,他們能在中蘇邊境和赤塔與烏爾烏德中間這麼大的跨度發報,只能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咱們的西伯利亞大鐵路上來回地跑,否則他們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接連發報。因此我們現在搜捕的重點是在西伯利亞大鐵路的沿線上。”
克雷洛夫剛說了聲“好”,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尼美寧走過去替將軍拿起了電話筒,裡邊的人便急急慌慌地報告了一個壞訊息。
原來在中蘇邊界巡邏的一位帶隊連長報告,在距離中蘇邊界只有十餘公里的一個叫做柯利維金諾的小村裡,柯羅金一家三口人整整兩天被捆在一間小屋裡才被鄰居發現並解救出來,據柯羅金的描述,搶劫他們的是兩個中國模樣的人,而且擅長格鬥,都帶著槍。他家的一輛用來運輸的汽車也被搶走,不知道開到了什麼地方。而巡邏的邊防戰士們發現這輛車時,這輛車已經停在距離邊境線十幾米的地方,他們在附近進行搜查時發現,隔開中蘇邊境的兩道鐵絲網牆已經被剪開,漏出足夠越境者爬過去的缺口。他們不知道這正是廖斌和崔喜成乾的事,卻能斷定越境的人一定是前幾天空降這一帶的特務。
尼美寧聽到這個訊息怒不可遏,禁不住地大聲呵斥說:“一個人不能犯同樣的錯誤,可是你們犯了,就應該把你們送到軍事法庭……”
說到這裡,猛然發現自己是在司令員的辦公室裡,他看了看克雷洛夫,不敢再發作了,捂著話筒向將軍報告了自己聽到的情況。
克雷洛夫將軍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讓尼美寧放下了電話,然後說:“分析一下,他們和發電報的人是什麼關係?”
尼美寧說:“好像既有關係也沒有關係。這兩組人的目標肯定都是圍繞著朝鮮戰爭,但是一個進入了中國,目的當然是為了蒐集中國籌建裝甲兵部隊的情報,並持機進行破壞活動,甚至去刺殺我們的奧洛夫將軍。另一個還在我們的國內活動,顯然是要刺探我們對朝鮮戰爭是不是有什麼活動的情報,說明他們的任務是不同的。”
克雷洛夫將軍說:“兩個間諜越境進入中國,首要的目標一定是奧洛夫將軍,我的這位老朋友將危機重重啊,這也會給中國負責警衛的同志帶來很大的威脅和壓力,我們要立即把敵人的越境訊息馬上通報給他們,讓他們有所防備。我們當然不希望發生這樣糟糕的事情,但是我們必須通報給他們。”
尼美寧說:“是。我馬上向中國同志通報。”
克雷洛夫接著說:“我們這邊的間諜組織更要抓緊破獲,說不定會對中國同志有所幫助。”
尼美寧立正說:“是。我一定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