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看向王鑄,目光中帶有一股凜冽的殺氣,王鑄一個激靈,連忙躬身改口:“王鑄願上陣殺死,不懼生死,請校尉大人成全。”

王鑄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躬身低頭的瞬間,王聖眼中的殺氣消失了,轉而流露出少有的欣慰和溫情,但是隻是一剎那,王聖的眼神有恢復了剛才的冷冽。

“我等願上陣殺敵,不懼生死,請校尉大人成全!”眾人齊呼。

雖然場上有兩位校尉,但是這個時候他們口中的校尉大人只有一人,那就是王聖。

王聖單手下壓,剛才還群情激奮的場上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都在看著王聖,眼神火熱等待他的命令。

“我知道你們不怕死,面對著不可匹敵的党項也敢衝上去,我為你們感到驕傲,但是,你們必須活下去,我不能成為渭州的罪人,我需要為渭州留下希望,而你們,就是將來渭州的希望。”

“我們是渭州的軍人,從小便生活在渭州,我們的父母兄妹也都在渭州,當渭州的百姓遭受荼毒的時候,我們必須要衝上去,擋在他們的前面,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懼,這是我們的職責;可是,現在渭州所有的騎兵都在這,如果我們都戰死了,那下一次党項軍來連侵襲,我們該如何抵擋,渭州能在一年內在培養出一支騎兵嗎?所以,我需要你們活下去,將我們的騎兵傳承下去,未來的渭州就靠你們了,我王聖,一個渭州的老兵拜託大家了!”

說著,王聖向大家深輯一禮。

秦鎮走了過來,面色複雜的看著王聖:“你是不是很早就有準備了?”

王聖平靜道:“你不用勸我什麼,我的確是早就有準備了,我在通安鎮的時候就應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我運氣好,碰到了你們,不但讓我們活了下來,還救了幾千名的百姓,能活到現在我已經賺了;這幾年我做這個校尉實在是太累了,揹負著整個渭州城的安危,不敢有絲毫的疏忽,我真的不敢想象假如我守不住渭州城的時候會是什麼景象,現在好了,郭都尉的能力是我千倍,有他在,渭州就有希望了,我終於可以做回一名普通的軍前老卒,不用有太多的顧忌,只是去衝鋒,即便是飛蛾撲火,我也義無反顧。”

沒等秦鎮說話,王聖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想幹什麼,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你的想法現在行不通了,我已經綁了郭都尉了,不想再大費周章的把你們一個個的都綁了,你們已經幫了渭州太多了,我王聖無以為報,只能先欠著了,如果你們真的全部戰死在了渭州,那我就是到了底地下也不會心安的;你們還都年輕,又有著我所不及的能力,所以你們的終點不能在這裡,活下去,才有你們精彩的未來。”

秦鎮思索良久,嘆息道:“雖然我不懼生死,但我總覺得我的人生才剛開始,若就這麼死了,我的確是有些不甘心的。”

聽到秦鎮的回答,王聖笑了:“不甘心就對了,不甘心說明你心中有希望,有了希望才會有動力,秦鎮,還是我昨天給你說的,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渭州,這兒雖不是沃土,但有郭都尉在,我相信一定有你施展的空間,更重要的是,渭州真的很需要你。”

秦鎮看著糟亂花白的頭髮,滿臉滿身血汙的王聖,看著王聖身後站的筆直計程車兵,忽然就想起三年前自己從秦州城下經過時的場景,那是的絕望和現在的熱血同時交雜與自己的內心,感覺自己鼻子一酸,心中一陣莫名的衝動,脫口而出道:“校尉大人放心,秦鎮定不負大人所託。”

王聖哈哈大笑:“好,痛快,我王聖死而無憾矣!”

一轉身,王聖喝道:“董承聽令!我走之後,你的任務就是一定要帶著這幫兔崽子活下去,同時保護好郭都尉和秦鎮等人的安全,能做到嗎?”

董承低著頭沒有說話,既不抗命也不領命。

王聖黑著臉怒道:“董承,難道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董承單膝跪地,抱拳道:“校尉大人,董承自從軍開始就是您的部下,這些年一直跟著您抗擊党項,我也知道您的無奈和苦楚,可惜我本事低微,無法替您分憂,這次既讓我替您去上陣吧。”

王聖一手扶起董承,彈了彈董承鎧甲上的血汙,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董承,看看我,看到這是什麼了嗎?”

董承一愣,王聖繼續說道:“白髮,滿頭的白髮,我已經老了,或許再過幾年,我就上不了馬了,沙場是軍人的宿命,趁著現在還有力氣,就讓我為了渭州,衝鋒一次吧,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你不會連我這個老兵的最後機會都要剝奪吧。”

董承看著王聖凌亂的白髮,他猛然發現,自己一直敬重的那個校尉大人真的老了,自己記憶中那一直挺拔的身姿突然有些佝僂,這些年他為渭州揹負了太多的東西,他從王聖的眼神中看到了解脫,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這位流血不流淚的渭州漢子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迷離。

“謹遵大人指令,董承一定將他們活著帶到渭州城,不負大人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