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讓那天拓跋珪心裡正帶著氣呢,家裡小妾又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加上這個女兒,他已經有五個女兒了,就是沒有兒子,難道自己創下這麼大的家業最後便要便宜別人嗎,拓跋珪那一絲說不出的憤怒充滿了胸腔,便帶人從涼州城來到了布林智馬場,又看見追電不夠神俊,便讓護衛打了秦鎮四十鞭子,讓自己稍微出出氣。

誰讓秦鎮是漢家奴隸呢。

就是因為這次被打的半死不活,秦鎮才從那個雷聲當中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面,事實上,朝川烏想救的那個秦鎮已經死了,他救過來的已經是另外一個秦鎮了。

但不得不說,朝川烏雖然這幾年一直在幹獸醫,但祖上傳下來的吃飯本事並沒有丟掉。

秦鎮身體本來就比較羸弱,雖然這兩年跟著薛遠練武好了許多,但是在這裡吃的東西根本沒有什麼營養,所以身體還是看著十分瘦弱,四十鞭子打完之後整個背部血肉模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再加上高原上的春天來的太慢,三月的布林智草原雖說送走了冬天,但剛開始冰河解凍,更加的寒風刺骨,正常來說,像秦鎮這種情況,就只剩下等死這一條路了。

幸好秦鎮在這的朋友朝川烏和薛遠等人並沒有放棄,沒有醫藥,朝川烏靠著在草原上採集的草藥硬生生的將秦鎮從奈何橋上拉了回來。

即便是原先的那個秦鎮的靈魂已死,但這並不能證明朝川烏的醫術不行,相反,擁有二十一世紀靈魂的秦鎮對朝川烏的醫術相當佩服,並認為這是一個奇蹟,這具和這所茅草屋一樣四處漏風的身體現在已經能夠正常的呼吸,正常的吃飯,沒有因寒冷或者失血過多而變得僵硬,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至於原來的秦鎮靈魂的死去,現在的秦鎮知道,他是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希望,繼而變得絕望,他看不到未來的路,布林智馬場、馬場裡的這個茅草屋如同綁在身上的鎖鏈,讓他無處掙扎,便在捱打後沉淪了身體,放逐了靈魂,以便讓自己得到徹底的解脫。

這個操蛋的世界。

秦鎮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發痛,眼中蓄滿了淚水,胸中有一股氣堵的他發慌,他想喊,但怎麼也喊不出來。

既然我佔據了你的身體,剩下的歲月,便讓我替你活下去,你放心,我一定會用你的這具身體掙脫束縛枷鎖,讓這個狗日的世道不再這麼操蛋。

秦鎮半眯著眼,經過這半個月的磨合,他逐漸的適應了現在的這具身體。

按照接收的這具秦鎮身前的靈魂記憶,秦鎮現在應該是十五歲了。

秦鎮是秦州人,曾祖父秦儀曾是大唐僖宗年間慶州長史,黃巢起義攻入長安後,唐僖宗倉皇入蜀,秦儀掛冠而去,返回秦州老家做了一個富家田舍翁,四年後,黃巢起義被剿滅,唐僖宗回到長安,秦儀又被啟用,於唐昭宗年間做到延州刺史,在延州做刺史期間做了許多有益於民生的事,所以在百姓中官聲還不錯,但因朝廷被藩鎮朱溫把持,唐昭宗根本沒有實權,朝野爭鬥不休,一片混亂,秦儀無力改變,但也不想同流合汙,便又辭官回鄉,自此便耕讀傳家。

後來據說朱溫奪了大唐的江山,建立大梁,秦儀大哭一場,便堅決不肯讓兒子秦懷忠入入仕為官,秦懷忠便是秦鎮的祖父,那一年,秦鎮的父親秦安六歲,沒過多久,秦儀便仙逝了,此後很快秦家便家道中落了。

朱溫奪了江山後,與李克用打的不可開交,中原百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北方契丹在耶律阿保機的帶領下東征西戰,蠶食周圍部落,終於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對中原虎視眈眈。

佔領夏、靈等州的定難軍党項族也乘機向西擴張,佔領了蘭州、涼州,將目光越過長城轉向了狄道、渭州、秦州等地。

這些都是秦鎮聽他祖父及父親唸叨的,自打秦鎮記事起,好像每年都會聽說有党項人到狄道、渭州等地擄掠一番,党項人謂之打草谷,直到秦鎮十二歲那年,党項人越過渭州,直撲秦州而來,肆意擄掠,秦州城外的很多百姓成了党項人的奴隸,秦懷忠和秦鎮便是奴隸中的一員,秦安因為恰好去秦州城辦事而躲過了一劫。

秦州折衝府都尉只是站在城樓上看著党項人在城下押著百姓和搶奪而來的糧草施施然北行,至始至終沒有一名府兵出城。

北上的路上秦懷忠因年齡較大,不堪折磨屈辱,趁看守不注意跳入了渭水,秦鎮便隨著大軍過渭州,到了蘭州後分出一部分人留在了蘭州,秦鎮隨另一部分人繼續前行,進入涼州。

到了涼州,從秦州渭州等地押解而來的漢人便分編為不同的奴隸,有田奴、牧奴、礦奴、軍奴,各種奴隸中,大家最不願意當的就是礦奴,發配到深山,每天吃不飽不說,時時刻刻還得遭受礦監的鞭笞,礦奴的存活時間基本上不會超過三年。牧奴便是給党項人牧羊牧馬,田奴便是給党項人耕種糧食,党項族雖然還是保持著遊牧民族的特性,但讓漢人給他們耕種,他們坐地享受還是很樂意的。軍奴便是給給党項人的軍隊服務的,包括照料戰馬,運送糧草,有時候還得在戰場上充當炮灰,馬奴便是軍奴的一種。

秦鎮雖然年齡較小,但因自小識文斷字,眼睛中自然的透著一股機靈,便被拓跋珪選中去布林智馬場照料戰馬。

自此,秦鎮便成了一名馬奴,至今已經有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