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

前腳燕珣剛走,後腳攝政王就來了。做了攝政王之後他看起來嚴肅了很多,似乎也成長了很多。“神女似乎很喜歡高處,不覺得高處不勝寒嗎?”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兩人相視一笑,攝政王說“太后畢竟是女流之輩,天長日久地坐在那個位置上難免沒有心思,到時候尾大不掉就不好了。”

“她不會有這個機會。”溫如意走上臺階,衣袖被風吹起,像剛剛下凡的神仙一樣讓人望而卻步。

攝政王跟在她身後幾步遠,始終保持著距離。溫如意笑著問他。“你怕我?”

“聽說只要是接近神女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想多活幾年。”

“坦誠未必是好事。”神女意有所指地看著他說,身後是京城的萬家燈火,她的臉色在夜色中晦暗不清,讓人不知道應該前進還是後退。

攝政王說“如今各地都在供奉神女,不知神女打算如何降恩?若還像從前那樣恐怕已經不夠了。”

京城的百姓沒有景州的百姓那麼好糊弄,求得也都是些一般人不敢做得事情。

“人生苦短,何必憂慮。”溫如意淡淡道,側身看著一大片明明滅滅的燈火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攝政王打算袖手旁觀到什麼時候?”

“太后畢竟是皇帝的嫡母,我這個攝政王是他的祖父輩,有些話我去說已經不合適了。”攝政王說。

城牆上的燈籠被風吹滅了兩盞,恰好都在兩人中間的位置,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兩人都防備地看著對方,發覺對方眼神中的緊張後溫如意反而冷靜下來,就算害怕也應該是他害怕。於是輕笑著說“攝政王是國之棟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傷了身子,否則太后恐怕要孤立無援了。”

“神女這話奇怪,難不成你打算扔下他們孤兒寡母離開?”

“若是此處無趣,自然是要走的。”神女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攝政王暗暗擔憂,還不到時候。

“信王和襄王還沒有放棄,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神女難道不擔心他們會瘋狂反撲?”攝政王試探地看向她,卻沒辦法從她平靜的表情裡看出絲毫的情緒。

神女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陷入黑暗的包圍中,只有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月亮。她凝視著眼前這個身量高挑的男人,一字一頓說“他們不敢。”

他們或許曾經有這個心,可他們已經沒有這個膽子了。擁有的東西越多就會越害怕失去,而他們已經沒有辦法承受任何程度的失去。

在這一刻攝政王突然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明明看起來那麼清瘦的人卻帶著這麼凌冽的氣息,讓人不自覺臣服。“神女說得有道理。”

“回去,此事莫要再提,否則後果自負。”明明她的語氣非常和緩,可他卻從心底生出一股難以剋制的恐懼,像眼睜睜地被人拖入深水之中,能聽能看就是不能逃脫,那種究極的無力感讓他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