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悶在屋裡喝酒,一杯接著一杯,酒入愁腸遍體生寒。

他仍然記得那個一臉清冷得女子如何看著自己慢條斯理地將真相鋪陳在自己眼前,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面對這樣的境況。

這就是他的父親,一個除了自己誰都不信的男人,天下的主人,即使在他死後,依然影響這個天下。

“你確定真的藥和我作對嗎?”彼時她坐在寶座上淡定地看著自己,眼角眉梢全都是運籌帷幄的篤定。

“你就這麼自信自己不會被算計?”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出生天,明明她的境地更加危險艱難。

她的眼珠子轉了半圈,輕笑著說“我有上天保佑,沒你那麼容易死。”

“你怎麼不拿腔拿調的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呢。”襄王嘲諷道,整天說些模稜兩可的話真以為他是三歲的孩子那麼好騙?

“明人不說暗話,襄王是聰明人,不會不懂什麼叫做識相。”她的笑容在大紅色衣裙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囂張。

襄王想了想說“你真就不怕死?”沒有人不怕死,誰都不例外。

可她卻淡淡地託著下巴說“我不會死。”六十年前能有鳳凰神女,現在也能有朱雀神女,將來也會有別的神女,只有人心不死,她就不會死。

“你的膽子還真是大。”

“人心如此,襄王不也是嗎?”她瞥了一眼隱忍著怒氣的襄王說“氣大傷人,不如你自己想辦法開解開解?”

“我若稱帝你亦可為國師監國,不比現在更體面?你也不想被人說鳩佔鵲巢吧?”

誰知她卻突然笑了,似乎覺得他的提議非常幼稚可笑。“我是神女,你是王爺,你覺得能做交易嗎?”

“太平王資質平平,你選他難道不算豪賭嗎?總不會你還想當帝師吧。”襄王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雖說帝師只是一個虛名,可要是落在她頭上恐怕就是直接干政了。

神女無奈搖頭,似乎深深地覺得他很愚蠢。“先帝留下的遺詔確實說了由太平王繼位,可太平王自願放棄,你覺得有誰會拒絕讓太子的骨血繼位?”

“等等,你在說什麼,太子根本就沒有孩子,太子妃的孩子早就沒了。”襄王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太平王為了不當皇帝,千辛萬苦地把太子偷偷送出去的侍妾找了回來,現在就在東宮養著,到時候會由這個孩子登基稱帝。”

不可能,太子根本就沒有孩子,她一定是被騙了。襄王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嚷道“他這麼說,你就信嗎?”

“哦,難道襄王有別的看法?”她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讓襄王猜不准她究竟是被矇騙了還是順其自然。

“據我所知太子根本沒有孩子,太子妃懷的也不是他的孩子。他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襄王一句接著一句簡直像在放爆竹一樣,生怕力量不夠大,不能讓人重視。

神女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饒有興致地問“太子為什麼不可能有孩子。”

“他不能人道。小時候騎馬摔傷了,後來就不行了。他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襄王咬牙道。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他偶然看見太子的脈案恐怕至今還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