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將近,可溫府的氣氛卻始終低沉。

溫晚意整天埋頭為自己繡嫁衣,不管外頭來了多少人打聽她都當作沒聽見。

一開始魏展遲還讓程寧來過幾次,可被溫晚意陰陽怪氣地刺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溫騏也來過幾回,問她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兩人不知聊了什麼,溫騏走時臉色不大好看,卻也沒有再來找過她。

別人家成婚都張燈結綵喜慶得不得了,唯有她家冷冷清清,知道的是成親,不知道只怕還以為是辦喪事。

出嫁前一日,溫晚意命人將秦氏請來,強讓她受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秦氏惴惴不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出嫁後家中一切便都託付給大嫂了。之前種種我知道都是大嫂讓著我做小輩的,可如今若是大嫂還一味藏拙只怕溫家就要敗了。”

“怎麼說這種話,我自然是要打點的。”

溫晚意卻不肯起,扶著秦氏的手鄭重道“大哥是個耳根子軟的,在生意上他一直守規矩,不肯破舊;在家時便是和爹爹一樣,不肯將事幹脆了斷。現在我要走了,兄弟姐妹都不堪託付,只能把重擔交給大嫂了。”

秦氏聽得心中一熱,感動得拍著她的手說不出話,她這些年總覺得自己不被當作一家子看,如今終於被認可卻又偏偏是這樣的情況,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看著他們,不會讓他們做出什麼壞規矩的事的。”

“我這裡還有一本小賬,記的都是家裡大賬上不能明言的隱晦,大嫂就在這裡看過,心裡有數就行。”

賬本不厚,可上頭列的每一項開支的緣由都讓秦氏驚訝得合不攏嘴。

從前竟是她小看了這個妹妹,當即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苦心白費的。”

“還有幾句話即便嫂子不願意聽我也要說了。”溫晚意道。

管家大權都已經拿到手,秦氏自然也樂得做好人,笑道“你只管說就是,我還能和你置氣嗎。”

“二哥和林青雪的婚事不能成,她家的案子牽涉甚廣並非人力所能及,一個不小心我們全家都要被牽連。”

“第二件事是如意心思單純,我出嫁後還請大嫂好好管教她,外頭的事情一概不用她插手,只在家裡做小姐,等過兩年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就是。”

聽到這裡秦氏不贊成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在家裡嬌養的道理,將來出去了總要學著打理鋪子的,不然在婆家怎麼立得住?”

溫晚意道“按理是這樣說,可那些書香人家卻不喜歡這樣的媳婦,我想著這半年在鋪子裡也算學過了,往後只學針黹女紅,琴棋書畫就行。至於田莊上的事情也能把莊頭叫到家裡查問,總歸不影響。”

到此時秦氏方明白過來,她這是想讓溫如意將來能嫁個書香世家,從此也過上乾淨體面的日子。

怪道人家都說長姐如母,她也算為這個家殫精竭慮了。

“還有最後一件,即便大嫂不願意聽我也要厚著臉皮說一句,還請大嫂忍耐些。”

一聽這個秦氏立刻就明白過來,臉色不由有些尷尬,卻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溫晚意想了想說“按理說我不應該管大哥房裡的事情,可我瞧著你和大哥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孩子的事情也該考慮了。大哥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你要是有了孩子他會多回家的。”

見秦氏神色有所鬆動,她接著說“道樸院如今空置,只有長子才能住進去。我和如意接連嫁人之後家裡會很空曠,你也該為自己打算。”

秦氏低聲道“可我總不能和他說這種事吧。”